琥珀酒液漫过青砖缝隙,蜿蜒成一道泛着蜜光的溪流。柴安就着红线将人拽近,张月亮腕间胭脂痕被酒气蒸得愈发嫣红。初七蹲在酒坛上舔爪子,琉璃眼珠倒映着两人纠缠的衣摆。
“东家快松开……”她话音未落,柴安忽然扯断红线,将断丝缠在自己小指:“月老牵的线,得这么系才牢靠。”
酒窖顶的夜明珠忽明忽暗,两个人满身酒香。
夜里的梆子惊起栖鸦,柴安拉着张月亮回房。初七跟在两人身后,一进屋就蜷在了张月亮为它准备的绵软小窝里,舒服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爪尖还勾着半截红线。
两个人取了干净的衣服去浴房,回来的时候初七已经露着肚皮睡着了。
柴安忽然摸出妆奁里的螺子黛,就着月光在她足踝画了串小铃铛:“明日戴金铃脚链可好?走起路来叮咚响。”
他最近老是想打扮她,张月亮大多数时候顺着他,但这次也太不像话,她摇头十分坚定的拒绝了。
第二日,柴安备了十二口樟木箱里堆满鎏金猫食盆、嵌玉逗猫棒,最底下压着对银丝缠的同心锁,锁眼竟雕成初七的梅花爪印。
“东家这是要开猫舍?”张月亮晃着锁匙轻笑,被柴安抵在箱笼雕花板上。初七突然窜进来撞翻箱盖,各色猫玩具倾泻而下,琉璃球滚了满地。他俯身捡球时忽然握住她脚踝:“小月儿昨夜说不戴金铃……”
两人躺在满地毛绒团子里,初七叼着红绸盖头跳上房梁,茜纱窗漏进的朝阳给纠缠的身影镀了层金边。柴安就势将盖头蒙在两人头上,朱砂笔在盖头内里勾了句"狸奴为证,白首不离"。
暮色漫过飞檐时,潘楼挂起七十二盏描金灯笼。柴安非说试菜要按婚宴规矩来,夹着琥珀核桃非要渡到她口中。糖丝缠在唇齿间化不开,初七趁机舔走她嘴角糖渍,倒叫柴安酸得将猫崽塞进德庆怀里。
“东家跟猫置什么气。”张月亮笑着斟酒,被他含着杯沿喂了半盏桃花酿。酒液顺着下颌滑入衣领,柴安忽然解了她发间银蝶簪:“该试试明日洞房的合卺酒了。”
初七的呼噜声混着更漏滴答,将未尽的情话都酿成了胭脂色的夜。檐角铜铃忽被晚风惊动,七十二道清音汇成《凤求凰》的调子。
五更天鸡鸣时,张月亮在妆奁底发现卷泛潮的图纸。展开竟是初七的爪印拓本,每朵梅花猫爪纹旁都缀着朱砂小字:
初遇初七,小月儿闪着大眼睛说要养这小东西;
才跟初七相处一天,小月儿对它就比对我好了,今日有点生气;
初七太粘人,我和小月儿都没有独处时间,小猫要长到多大才不用人看着;
近日小月儿对着这小东西笑得比对我笑得还多,突然后悔养它了;
小猫总是爱咬人,咬我还好,咬小月儿不可以;
小东西不闹腾,安静趴在怀里睡觉的时候还算可以忍受;
好吧,看小月儿这么开心,看来以后我都要适应这个小东西长伴我和小月儿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