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沾湿青石阶时，柴安正握着她手腕教描花钿。初七突然窜上妆台打翻螺子黛，靛青色在宣纸上晕成烟雨江南。
张月亮要去蘸新黛，反被柴安按在圈椅里：“小月儿这眉峰，合该用更鲜活的颜色。”
柴安就着初七尾巴扫过的弧度，在她眉间绘出并蒂莲纹。铜镜里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猫儿蹲在青瓷笔山上歪头看，忽然扑向镜中倒影，将胭脂盒撞进柴安袖袋。
“这颜色倒衬你。”他抖落满袖海棠红，顺势将朱砂抹在她唇珠。
初七追着滚落的胭脂珠满屋跑，最后竟沾着红印跳进张月亮怀里，在她素白衣襟印满梅花。
日昳时分，两人在虹桥挑合卺酒器。柴安忽然蒙住她眼睛，引着去摸摊上的冰裂纹盏。张月亮指尖刚触到釉面，初七突然窜上货架，张月亮搞快把它抱住，小猫在她怀里挣了两下便安静下来，乖乖伏在她肩头。
张月亮复去那酒盏，盏底烧着双鲤绕月图好看极了。
柴安将酒器对准夕阳，盏中忽然投影出初七扑蝶的剪影，“这酒盏可还入得小月儿法眼？”
张月亮正要细看，初七又一下从她怀里跳了出去，撞翻摊边的竹编鱼篓。
活鲤即将跃入汴河的刹那，被初七一口咬住，一尾硕大的鱼在猫儿嘴里摆来摆去，却是挣脱不开。
“初七！”张月亮惊叫。
这可是人家的鱼！
她正要把鱼从小猫嘴里抢出来，被柴安拦下了。
“给初七加餐。”他笑着向卖鱼的小贩付了鱼钱。
初七美美的享用起了自己的大餐。
暮色更深时，两人在库房清点妆奁。
初七追着流苏帐幔窜上房梁，忽然碰倒整排木箱。各色锦缎如瀑倾泻，柴安忙将张月亮护在怀中，倒退着跌进软绸堆。
“东家这件罗衫当真娇气。”她伸手去解缠在衣衫上的金线，却发现是初七叼着线头在梁上乱窜。层层叠叠的鲛绡帷帐被猫儿扯落，竟将他们裹成茧中双蝶。
“小月儿你看。”柴安忽然指向头顶，初七正蹲在横梁磨爪子，月光透过它抓破的窗纸，正巧在地上映出"安月"字样。
他趁机将鎏金缠丝镯套进她手腕，镯内刻着的“月亮”二字在月华下泛起莹光。
夜里三更鼓响，初七追着窗外透进来的移动海棠花影扑腾，爪子正巧按在柴安放在书桌上的一副字上，正巧在"朝朝同沐金铃雨"的"雨"字上，墨迹未干的纸面顿时开出朵墨莲。
“礼成那日……”柴安握着她的手添笔改画，墨莲转眼化作交颈鸳鸯，“要请初七大人在这婚书上落款。”
话音未落，猫儿已踩翻砚台，金粉混着朱砂印泥淌过诗笺，倒像给诗句镀了层喜色。
第二日五更天泛起鱼肚白时，张月亮发现袖袋里多了个机关盒。推开竟是个旋转的走马灯，十二幅绢画全是她与初七的日常：喂猫的、算账的、制香的。
最后一幅空白处粘着根猫毛，墨迹新鲜的题款写着"余生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