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红的细绢上,一角歪歪扭扭、略显稚拙的小猫爪印依然清晰,旁边用同色丝线绣着两行小字,针脚细细密密,带着女子特有的柔婉:“初七弄酒,安郎更衣”。
月光流淌在字迹上,那“安郎”二字,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微光,直直映入柴安眼底。
他捏着帕子的指尖不易察觉地一顿,目光倏地抬起,牢牢锁住张月亮的脸。
那眼神深邃,像投入石子的古井,漾开层层难以言喻的波纹,带着审视,更带着一丝了然的、滚烫的笑意。
“这绣的……”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低沉,在寂静的窄巷里激起回响。
张月亮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轰”地一下从脖颈直冲上头顶,脸颊耳根瞬间烧得通红,连指尖都在发麻。
“还我!”她又羞又急,声音都带了点颤,伸手就要去夺。
柴安反应更快,手臂一扬轻松避开她扑来的手,手腕翻转间,竟将那方带着她体温和隐秘心事的杏红帕子,飞快地塞进了自己微敞的前襟衣领之内,紧紧贴在了温热的胸膛上!
隔着薄薄的杏黄寝衣衬里,那方丝帕的轮廓隐约可见。
“我的‘罪证’,自然归我收着。”他微微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拂过她滚烫的耳廓,带着笑意,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每个字都像小锤敲在她心尖上。
“你!”张月亮又羞又恼,指尖触到他衣襟,却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哗啦——”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水花破碎声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是初七惊慌失措的尖锐“喵嗷!”声。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方小小的锦鲤池在月光下泛着粼光。
池边,初七正急得团团转,对着水面“喵喵”地叫着。
而池水中,那顶华美的鎏金点翠婚冠正在水波里载沉载浮,点翠的幽蓝羽毛被水浸透,金珠流苏在水中沉重地缓慢摇曳、下沉。
水面上只余下一圈圈绝望扩大的涟漪。
那抹金光正被幽暗的池水无情地吞噬。
张月亮的心骤然揪紧,失声惊呼卡在喉咙里。几乎在她声音发出的同一瞬间,身旁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柴安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褪下外袍,他纵身过去。
“噗通!”
巨大的水花高高溅起,冰冷的池水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
水面剧烈动荡,破碎的月光在翻涌的波浪间疯狂跳跃。
岸上,初七的叫声陡然拔高,小小的身子焦躁地在池边来回奔跑,爪子徒劳地扒拉着湿滑的石岸。
张月亮冲到池边,双手抠住冰凉的池沿石缝。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压过了外界声响,她盯着那团浑浊动荡的水面。
时间被拉扯得无比漫长。每一滴溅起又落下的水珠,都像砸在她紧绷的心弦上。
哗啦!
水声再次破开!一个人影从水波中冒出头来,带起大片水花。是柴安。
他浑身湿透,乌黑的长发紧贴在脸颊颈侧,不断淌着水。
月光勾勒出他线条清晰的下颌,水珠沿着喉结滚落。
他一手高高举起,指尖牢牢扣住那顶鎏金点翠婚冠的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