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没给斛斯蓉继续争辩的机会,转身关门。
继而是脚步声远去下楼的声音。
苏昌河的话在理,她却情急,情与理争辩求是,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他不同她说,直接走了。
屋里静下来,昨夜寺中一寺的血腥就恍如在斛斯蓉眼前重现,还有她自己提剑杀人的画面也挥之不去。
原来一个人入嗔、入痴、入魔只在一瞬间。
一瞬间就够了。
可是入魔又如何!
这些人该死!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把全部凶徒斩于剑下!
斛斯蓉眼中的泪水又汹涌而出,满腔的怒气与仇恨将她整个人席卷。
她满眼通红,菩提心察觉到她心绪,在四方桌上颤动。
剑能感知主人心绪,它在不安。
尤其是菩提心,它是佛剑,它的主人不能走偏执诡道。
斛斯蓉深吸一口气,默念起清心咒。
清心咒音一遍遍回荡在屋内,菩提心随着斛斯蓉的心绪一起渐渐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斛斯蓉望向桌上的菩提心:“对不起,害你与我一同破了杀戒,不怪你,业果应当是我一个人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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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昌河在废弃的驿站厨房里翻箱倒柜,终于在米缸里找到一点陈米,就剩点底,想来是驿站废弃时没有吃完又懒得带走。
他随身倒是带着干粮,不过饼子太干硬,斛斯蓉吃不了,只能看看给她煮点米粥之类好入口的东西。
本来打算找不到米就用水把烧饼泡泡软,再给她吃,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烧火时,苏昌河想起暗河里另一个特别爱煮饭,但是每次都煮的极其难吃的家伙。
还好他们忙着杀人,没有更多时间给他钻研厨艺。
此次他们两人一起出暗河执行任务,不知道他回去了没有。
看样子自己还会在西北耽搁一段时间,还真是有些想他们了。
米粥熬好,苏昌河端着碗上楼,推门而进,一看眼前景象,有些惊讶:“你能坐起来了?不过斛斯姑娘还是躺着为好,不然牵动身上伤势,伤口破开,你身上可没有多少血可流了。”
此时斛斯蓉正盘着腿打坐,“无妨,昨日的晚课和今日的早课都没有做,禅门日诵,一日不可懈怠。”
她说话气若游丝,还要做什么课业?!
苏昌河不解:“什么早课晚课,斛斯姑娘是佛门中人?”
她是尼姑?
这姑娘身上倒是有几分出家人的禅性,可是,她有头发啊。
而且斛斯族人,会去出家吗?
禅门日诵,早课诵《大佛顶首楞严神咒》《心经》,晚课念《佛说阿弥陀经》《蒙山施食》。
在桑耶寺时,这是斛斯蓉每日的功课。
苏昌河进门之时斛斯蓉就停了默念的心经,睁开眼,那里面外显的愤怒和仇恨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昨夜他初见她时,那仿若高山融雪一般的平静。
“佛门中人。”斛斯蓉轻声复述。
她破了杀戒,还算心中向佛之人吗?
她也不知道。
所以斛斯蓉摇摇头:“我只是在桑耶寺修行的俗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