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斛斯姑娘原来是个小居士，所以你跟桑耶寺的僧众很熟悉？”苏昌河问。
“他们，是我最亲的人。”
尽管已经念了许多遍许多篇佛经想要把心中翻涌的仇恨伤痛压下去，但一开口，斛斯蓉的痛苦还是从字里行间透出。
“我很小的时候就到寺里修行了，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人偶然遇到在外云游的师父，师父看过我之后说我有佛缘，是天生应该修佛之人。”
“师父要带我走，可是他是和尚，家里人心里还是有疑虑，我是女孩，怎么能跟着一个老和尚修佛。但那时候我实在病的太重，不跟着师父走，我就只能病死家中。”
“师父无法说服我的家人，又实在不忍心看我就这么死去，于是就在流光城住了下来，日日教我佛法，还把菩提心传给了我。”
“自那之后，我的身体真的日渐好转，家里人对师父的疑虑才渐渐消去。师父不能永远为我留在流光城，爹爹娘亲也不再阻拦师父带我走，所以我就跟着师父来了桑耶寺。”
“自那时至今，已有十一年。”
苏昌河问：“你师父，也死在昨夜？”
斛斯蓉摇头：“师父已在去年圆寂。要是师父还活着，这群凶徒又怎么可能伤到桑耶寺内一草一木！”
斛斯蓉又开始怪自己：“要是、要是我昨天早点从流光城回来，或是我选个其他的时间去流光城，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苏昌河暂定截铁地说：“能做出屠寺之举的人必有万全筹谋，你什么时候出寺，他们就会什么时候动手。”
“况且你昨天不也差点死了吗，就算你在，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斛斯蓉喃喃：“也许死在昨夜，就该是我的归途。”
“你不杀那剩下的三个人了？”苏昌河一句话，把陷入迷障之中的斛斯蓉点醒。
对！不杀那三人，她谈何归途！
“先吃点东西吧。”苏昌河知道斛斯蓉虚脱无力，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坐起来诵经的，他坐到了床榻上准备给她喂粥。
才刚一坐上去，早已摇摇欲坠，支撑不住的斛斯蓉就倒在了他怀里。
苏昌河僵了一瞬，反而是斛斯蓉仿佛对男女大防不甚在意，并没从他身上挪开。
苏昌河知道她是没有力气再动，可语气还是有点不自然：“斛斯姑娘是要躺下还是先吃完？”
“劳烦公子。”斛斯蓉头靠在苏昌河肩膀上，微微调整了个角度方便他喂她。
十分自然。
苏昌河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觉得有意思，还有点想笑，最后无奈说了一句：“斛斯姑娘还真是通达。”
他一手拿碗环着她，一只手握着勺子喂她。
喂到一半，苏昌河笑起来：“要是让暗河的人知道，不对，是整个江湖上的人知道，暗河的送葬师在这一个小小的安西驿站给人喂粥，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暗河？是公子的出处吗？”斛斯蓉问。
苏昌河调侃：“斛斯姑娘出自流光城，竟然不知道暗河，看来你们斛斯家的人没什么见识啊，情报能力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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