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的话说得颇为冒犯,不过他语气不带奚落,斛斯蓉听出来他只是开玩笑。
但她还是认真解释:“我自小长在桑耶寺,一年只回一次流光城,家里的事大多不知道,对北离江湖更是一无所知,公子勿怪。”
她靠在她肩上,说话时微微的震动连带着呼吸悉数传过来。
喂粥时还好,他有事可做,一旦她停下来说话,苏昌河就无比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抱着她。
怪难受的。
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也不能乱动,因为她身上伤口太多,会伤到她。
苏昌河一向言辞不羁,此时却有些后悔干嘛要开那个玩笑,竟然也跟着斛斯蓉认真正经起来:“没事,不知道暗河也是件好事。”
“为什么?”斛斯蓉问。
“因为现在的暗河,还是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说完苏昌河就不让斛斯蓉再说话了,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
不能让她继续说话。
苏昌河没想过给人喂个饭简直比杀人还难。
斛斯蓉的好奇心也有分寸,接下来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喝完了一碗粥。
把斛斯蓉放回床榻,苏昌河如释重负。
把碗放下,他突然有点好奇这个小居士对他的粥评价如何。
“斛斯姑娘觉得我厨艺怎么样?”
以往苏慕雨下厨可是喜得“厨房杀手”称号的,他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比慕雨差吧。
斛斯蓉想了想说:“公子煮的粥火候刚好,软而不烂,应当是很好的。”
她说的一点也不敷衍,回答他之前甚至思考了片刻。
“斛斯姑娘刚刚是不是在想怎么样才能不打诳语,同时又能夸我的厨艺?”苏昌河笑问。
“嗯。”
斛斯蓉点头,一点没有心理负担地承认了。
小居士不会撒谎。
好玩。
“怎么称呼公子?”斛斯蓉问。
他救了他的命,帮她疗伤,还给她煮东西吃,但她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我姓苏,苏昌河。”
暗河苏家的送葬师。
不过后一句苏昌河没有说出来。
“昌河公子,我在发热。”斛斯蓉看着苏昌河说。
她本以为刚刚她靠在他身上时,他就已经发现她发起了高热。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发现。
这位公子好像也不是很敏锐。
如果现在不管,那她晚上必然会烧得更严重,这样一来,恐怕他明天也走不了。
所以斛斯蓉必须要告知他,她一定得快点好起来才行。
苏昌河俯身伸出两指探她额头温度,“是有点烫。”
才刚刚烧起来,若是在有大夫,药物充足的地方,这种情况也算不上危急。
但这废弃驿馆什么都没有,在这发起烧来很麻烦,如果烧的严重了很可能是件要命的事。
“我去打冷水。”苏昌河说完便转身下楼。
驿馆院中有井,井水清凉,可以降温。
苏昌河找不到木盆,索性就直接把打水的木桶提了进来。
整个驿馆看不到一张帕子,苏昌河也没费力去找,从斛斯蓉昨夜脱下的浸透了血的外衣上撕下一大片,在桶里洗净。
鲜血溶于水,血腥味在屋里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