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丘的夏天,格外燥热,晚上却又骤然降温,许是天气和地理位置的原因,种出来的水果也格外甜。
“上课时间到”伴随着音乐和女声的上课铃响起,常亦灿回到位置,李凝玉戳戳她的胳膊,小声问:“刚才王子腾和你说了什么?”
那句话又出现在脑子里——燕雨泽不是什么好人。
常亦灿打开书桌上的本,王子腾的话非常神经质,像是提醒,又像是不安好心的挑拨离间。
她不好转述出来,摇摇头。
随便编了一句:“没听清,好像说的是,再让我碰见你,我就放屁崩死你。”
“…”
李凝玉呛了一下,憋着笑:“别闹了”
“后面两排,再说话站着听讲。”
老师盯着他们的位置提醒道。
两人连忙低着头看书。
对于常亦灿来说,考试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学习本来就优良,又有上一世高考的题目记忆,基本上可以随便填学校,可对于李凝玉来说,却有点难,她的成绩排中等,如果要考上良迎师范非常悬。
所以常亦灿经常有意无意的提醒她看上一世高考的类似题型。
身后的少年手里转着笔,单手托腮,像是无意间的一瞥,窗前有几缕阳光洒在常亦灿身上,少女正安安静静听讲,双手交叠放到桌子上,小鹿似的眼睛睫毛根根分明,在几秒后,他收回视线,看向黑板。
终于等到下课,常亦灿趴到桌子上闭眼睛养神。
“常亦灿,可以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吗?”
常亦灿睁眼,是路瑶同学,她直起身:“没问题,”
题型很常见,不难,不过当时卷子上没考,常亦灿就大略讲了下思路,路瑶半懂不懂的把书拿回桌子上。
“巧了,我也有道题不太懂,麻烦你帮我讲下吧。”
放到她桌子上书本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轻不重。常亦灿顺着那双极好看的手,抬起头,燕雨泽温润的笑,她脑中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想摸摸他的头发。
“……你的成绩比我好,你不会的题,我更不会了”
周涛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万一你俩正好互补呢?”
常亦灿尴尬笑笑:“那我看看吧。”
燕雨泽问的题,刚好很有难度,题型较绕,她思考一会,在纸上写出几条思路,推给燕雨泽:“大概就是这样了,你回去看看应该能明白。”
燕雨泽拿起纸,了然点点头:“很有想法,谢谢。”
“没什么。”
……
对于攻略燕雨泽这件事,常亦灿没有经验,有的时候觉得,与其说她在攻略燕雨泽,倒更像燕雨泽反向攻略她。不用刻意接近,燕雨泽就会给她机会。
可上一世,她和燕雨泽就像是普通的同学,两条平行线,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她从不刻意追求缘分,所以她上一世的二十多年,活的平平淡淡,从来没有惊心动魄的时刻。也没有想过,上一世被自己拒绝,而转头追求别人的王子腾,会对她做出如此恶劣的事——
放学后她独自回家,后背一阵发凉,鼻子忽然被沾有迷药的毛巾捂住。呜呜两声,就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王子腾那张扭曲到变形的脸被无限放大。
“啊!”
常亦灿受惊向后撤,发觉自己的手脚已经被绑住。
王子腾兴奋到极致,眼眶通红,嘴角咧出瘆人的笑,像是两天没睡觉,他的脸似苍老了十岁:“常亦灿,没想到吧,我们还会再见面。”
常亦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的打量着四周,已经是傍晚,她身后是稻草垛,凭着月光,可以猜到现在正处在一个废弃的工厂。
不能确定现在的确切位置,求救的话已经是无望。
工厂附近全是荒草,看来现在只能先稳住王子腾。
王子腾贪婪的抚摸她的脸,眼神近乎病态:“你知道我在警察局里待了几天吗?”
他越凑越近,直至掐住她的脖子,“整整五天,我的一辈子毁了。你知道吗?”
铺天盖地的恐惧侵占着常亦灿的身体,等那阵窒息感散去,她猛烈的咳嗽着,红掌印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格外显眼。
“你们都有人爱,都有人喜欢,就我没有!就我没有!凭什么凭什么?!”
王子腾越说越激动,按住常亦灿的肩膀使劲摇晃,他要把这十几年受到的委屈,全部在今夜释放出来!
“王齐藤哪里好?他不过只是考上了一个破大学,凭什么从小就受爸妈喜欢?他就是个窝囊废,贱狗,他不配被所有人喜欢。”
他愣愣盯着地面,胡言乱语,手还放在常亦灿的肩膀上。
他现在的状态时而疯癫,时而痴傻,俨然变成了一个精神病,
这个时候,只能按兵不动,如果激怒他,说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忽的,他猛地盯着常亦灿,头缓缓的凑近:“你呢?你为什么喜欢燕雨泽?他哪里好?他有我喜欢你吗?你为什么不知好歹?啊?!”
喊声发出的震动让常亦灿懵了一瞬,耳边传来嗡嗡的耳鸣声,随后是剧烈的心脏跳动。
她慌乱的喘着气,不敢说一句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
王子腾拽紧常亦灿的头发,向上扯:“说话啊?!”
头皮先是疼痛,而后便是麻木。
“我说,我说,王子腾,你不能再错下去了,请你给我一次机会,给你自己一次机会,一切都会变好的。”
常亦灿凭着强烈的求生欲说出这一串话。
王子腾听完哈哈大笑:“给我自己一次机会?常亦灿,你太天真了,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除非你死,我才可以活。”
恐惧已经让常亦灿没有思考的能力,她气息紊乱,浑身不受控的发着抖。
荒郊野外,废弃工厂,蝉鸣,冷冽的空气,只能凭借月光才能看到一点的夜晚,还有身边这个随时会虐杀自己的神经病。
常亦灿突然放弃了,这个世界,她最终含恨而终。
身上有两双手在胡乱的乱摸,王子腾恶心的呼吸喷在常亦灿脸上,能感觉到他因兴奋而浑身颤抖。
“燕雨泽没有这样做过吧?他有摸过你的身体吗?”
他解开常亦灿的内衣扣,另一只手不安分的要脱掉她的裤子,胡乱的在她脖子上乱吻。
有手电筒的光源照到这里,希望重新被燃起,常亦灿像是抓到浮木的溺水者,空洞的眼神充满期望。
…
…
…
“在这里!住手!放开那个女孩!”
“警察!不许动!举起手来!”
很多人,她看到了很多人,还有光,浑身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她落入了熟悉的人的怀抱,是妈妈。她听到了妈妈哭泣的声音,妈妈后怕的发着抖,然后是爸爸的哭声,这个从来不善表达爱的人此刻泣不成声。
——
最后的一眼,她看到一个少年,精疲力尽的跪到地上,狼狈不堪,似是找了她好久。
她终于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