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

一开始，凌益也并不在意凌不疑的，当年他也不爱霍君华，他娶霍君华无非就是借她的地位，助他出人头地罢了，他对霍君华并无真情，对凌不疑这个儿子，自然也谈不上疼爱。

所以，后来孤城一战后，霍君华和凌不疑失踪，凌益也没放在心上，他还年轻，他还可以再娶，再生。

然而，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霍君华居然带着凌不疑活着回来了，甚至一回来便打得他新娶的夫人流产了，他虽愤恨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那时多少人盯着他。

然而……这么多年下来，凌益始终没有孩子，突然一天，他意识到自己这一辈子也许就只有凌不疑这么一个“儿子”了。

“城阳侯，是不是在想～既然，如今的这个凌不疑是霍无伤，那么……真正的凌不疑又在哪啊？”夏世安用着她特有的咏叹调式的语气，话里话外都是一种幸灾乐祸的阴阳怪气。

夏世安甚至在说完话后，那扬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没笑出声，已经是她的善良了。

“来～让我为城阳侯回想一下。”夏世安的声音如同幽谷回音，带着几分蛊惑，“从小，凌不疑和霍无伤这两个孩子便长得极像，站在一起时，几乎像一对双胞胎。那日孤城的城门楼上，挂着霍将军一家人的头颅，整整齐齐的。”

夏世安忽然停顿，仿佛说书人讲到关键处戛然而止，直把在场众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此时凌益的脸色已是一片青白，眼中满是惊恐，可这远远不够。

夏世安起身，缓缓走到凌益身边，那说话的声音就像海妖塞壬的低吟，“你……没认出自己的儿子，当时的凌不疑应该在你面前大喊着‘阿父’吧～可是，你以为他喊的是霍将军，然后你毫不在意的把他杀了……甚至还把他的头颅割了下来，挂在城楼上。噢～可怜的阿狸啊～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自己的阿父给杀了。”

她的话仿佛将每个人都带进了那场名为“孤城”的噩梦里，朝堂上的众人听得一脸惊骇，仿佛亲眼目睹了那场惨剧。

而霍君华，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她的双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些日日夜夜折磨着她的记忆，没人能在直面最深沉的悲痛后，还能正常的过日子。

凌不疑跪在霍君华身旁，低着头，那眼中既有悲痛，又有愤怒。

都这样了，凌益还能一句话都不说，夏世安觉得自己遇到对手了。

“那日在北军狱，你不是说那彭坤的死是报应吗？那你觉得，你的报应是什么？亲手把自己唯一的儿子给杀了，无子送终……”夏世安的声音如同一把刀，直刺凌益的七寸。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无证无据，就想构陷我！”凌益虽然悲痛，但他不能认，一旦认了，他就万劫不复了。

凌益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他甚至还想对夏世安动手。

可惜啊～他根本不是夏世安的对手，而夏世安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怎么可能让他得手。

凌益猛然暴起，朝夏世安扑去。然而，夏世安动作灵活，一个轻巧的后退，便避开了他的攻击，与此同时，墨连城的一脚已结结实实地踢在凌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