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

沈翊离开北江看守所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时间虽然拖的有点长，但起码是有结果的，褚英子终于愿意说真话了。

褚英子的确记不清那个人的脸了，七年了……记忆早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下，变得支离破碎了。

是沈翊说，能让她再一次看到那个人的脸，这才让褚英子松了口，她不怕死，她只想再见他一面，仅此而已。

北江看守所是整个北江最难打车的地方之一，来这里很容易，回去就有些麻烦了，白天可能还会有车来，晚上就不好说了。

沈翊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这外面还有一辆车，他毫不犹豫的上了车，坐车总会睡着的沈翊，自然从车开动的那一刻就又开始昏昏沉沉的。

就在他的眼睛快闭上之前，沈翊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双很眼熟的，他刚刚……才看到一双类似的，没有了人性，野兽一样的眼睛。

他……在看他，不是正常的对视，而是审视。

蒋峰的电话打了过来，沈翊用答非所问来自救，只是当他和司机的视线对上后，不止是他发现了他，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确认过眼神，遇上自己要找的人。

“这个世界上，我在乎的人只有她，七年了……她在里面替我扛着，我就在外面守着她，英子啊～”那双眼睛在说到褚英子时，流露出如褚英子说起他时一样的眼神。

沈翊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但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对比，给他的感官带来了很大的冲击，甚至，让他有一种作画的冲动。

那是一个画家在艺术上的追求，灵感的召唤和降临，虽然，这是沈翊的生死时刻，但艺术家是不惧这种生死的，有的人甚至会向往这种时刻。

车子拐进一条小道后，停了下来，那人拿着小刀，坐到沈翊身边，慢悠悠的从沈翊的包里抽出了两张画，一张是他，一张是他的英子。

“我的英子，还是这么漂亮，你画得真好，真像，这么一看，我和她真是天生一对。”那人痴迷的抚摸着画像，病态的笑容在昏暗的车厢里格外瘆人。

沈翊的电话再次响起，联系人杜城，那人缓缓拿过沈翊的手机，定定的看了一眼后，就把手机从车窗那里给扔了出去。

那人嘴里发出一声叹息，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腔调：“扫兴了……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跟人说说心里话。”

沈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刺激身边的人，可他的手还是压抑不住的颤抖着，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颤抖中有害怕，也有兴奋。

那人突然发作，把沈翊一把按住，他整个人俯过来的时候，把昏黄的路灯都给挡住了。

黑暗中，沈翊的手就被绑住了，用的是渔人结，只要绑上了就很难解开了。

“兄弟，别怕，你先过去探探路，我再等等英子，再来陪你。”那人的呼吸喷在沈翊的耳畔，低沉的声音，说着带着歉意的话，手上却做着要人命的活。

“咚！”大海接纳了沈翊。

这一次，是真实的，不再是大脑给身体的幻觉。

溺水的窒息感，肺部的灼烧感，身体不断的下沉，拼了命的求生挣扎，换来的却是意识的消逝。

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