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

沈翊再一次回忆起了当年的那个女人，这一次他好像看清了一点，可是……正当想再看清一点的时候，记忆就被再次抹去，心急之下，他惊醒了。

感观开始回归，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天花板，这一切让沈翊意识到自己被救了。

“你终于醒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平静的讥诮，是林敏，沈翊扭头过去确认。

刚刚醒来的沈翊，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曾经……他的幻觉有过一段时间，让他混乱得感受不到真实。

林敏虽然陪在沈翊身边，可是她却有些奇怪的冷漠，看着沈翊艰难把自己撑起来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帮一把的想法。

只是，冷冷的开口问道：“值得吗？”林敏无法理解当年沈翊的选择，这么多年了，沈翊说消失就消失，人间蒸发了一样，她也就知道沈翊还活着，其它一概不知。

沈翊对她这个艺术经纪人好像完全不在意，可沈翊却是林敏亲手挖出来，带出来的瑰宝。

“你怎么会在这儿？”沈翊知道林敏对他有气，自然也不会在意林敏对他的态度。

两个人说话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可是彼此都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七年了，你倒是消失得挺彻底的。”林敏觉得挺讽刺的，沈翊出事是杜城告诉她的，如果不是她之前去祭奠雷队时，遇到了杜城，她压根不会知道沈翊当了画像师。

看来，当年她的话也是给了沈翊灵感－－美术史一直在记录犯罪史，犯罪和画家也就是一线之隔。

林敏的本意是想激发沈翊对艺术的创作，艺术家说到底也是一种疯子，有天赋的艺术家才会有“入场券”，其他人没天赋的，是根本理解不了那种疯狂和病态的。

结果，沈翊给林敏开大了，他不是卡拉瓦乔，他对世界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林敏见证了沈翊的疯狂，克制的疯狂，那种疯狂在她看来，是一种自毁。

沈翊对自己的埋葬和告别的仪式，林敏参与了，见证了，她想不通，习惯性拿过身旁的烟盒，打开抽出一根，“卡噔～”清亮的打火机开盖声。

“这里是病房，不能抽烟。”沈翊有气无力的阻止林敏抽烟，他不想谈及过去的事。

林敏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打着火，而是扔开了打火机，把烟夹在手里转动着，“你知道吗？很多人都在找你的画。”沈翊的封笔给他带来更多人对他的趋之若鹜。

沈翊无奈的扯出一抹笑，好像在笑那些人肤浅和功利，“知道，但你也知道，我的画……他们根本就看不懂，我……也不是为他们画的。”只是在这时候，沈翊才表现出一种独属于艺术家的清高和蔑视。

“那你想为谁而画，你现在画的这些……算艺术吗？”林敏从沈翊现在的画里，看不到他的灵魂和张扬了。

“我现在的画可以帮到更多的人。”沈翊反驳着林敏。

“连你自己都帮不了的人，能帮谁？”林敏的声音突然放轻，却像刀子般精准刺入要害，“我听那个警察说……那个女人，你到现在都没画出来？”

林敏是最了解沈翊的人，所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明明很平静，但就是比杜城说的更致命。

面对林敏，沈翊表现就没对其他人那么好脾气了，闭眼不想说了。

林敏就像是沈翊那些过往的符号，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