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杜城站在门前，望着眼前这个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给孩子喂饭的中年男人，怎么也无法将他和那个神秘的"达芬奇"联系起来。

男人手上的婴儿勺还沾着米糊，客厅里飘着淡淡的辅食香气，他面对警察找上门的那种平静，让杜城他们意识到，他们没有找错人。

把人带回分局后，杜城没急着去审人，而是第一时间去办公室找夏俊艾，他要问清楚夏俊艾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

杜城看着死命撑起沉重眼皮的夏俊艾，轻声问道：“小艾，说说呗～”

夏俊艾勉强睁开眼，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就是……上了些手段，钻了一个空子，找到了架设‘达芬奇’的服务器，然后……攻击了一下，又找到了属于‘达芬奇’的银行卡信息……”他说得笼统又隐晦。

可是，懂的人都懂，夏俊艾说得上手段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手段。

“那……你的电脑又是怎么一回事？”会议室里，那台掠夺者21X的残骸还在地上躺着。

夏俊艾眼睛半合，“那个嘛……怕被人反追踪，绕了半圈，把定位扔在欧洲，我才把电脑砸了。”意思就是，他不是玩脱，而是为了保险。

这一点，李晗倒是知道，有些黑客也喜欢这么玩，金蝉脱壳的手法，物理销毁设备。

在最后关头抽身，电脑一摔，死无对证。

当然，夏俊艾把自己玩成这样可不止是找到了程以南，他还干了点别的，只是……不能让杜城知道而已。

北江分局，审讯室

程以南双手交叠放在审讯椅的桌面上，指节微微发白“‘达芬奇’是我做的，我认！你们该怎么走流程，就怎么走流程吧～我没什么可说的。”语气平静得好像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

杜城往后一靠，挨着椅背，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别急，虽然，证据确凿，但还是请你说说‘达芬奇’是怎么一回事？”

程以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有些恍惚，“我最初创造‘达芬奇’的初衷，不过是给自己心里的负能量找一个宣泄口，一开始，一切都还很正常。”他的眼里出现了一种兴奋又恐惧的矛盾感，“可是……后来，人工智能自己在成长，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学来的，在我的设定里，并没有给它设置过身份，可它……”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好像变成了怪物。”

“你发现不对劲，为什么不关停‘达芬奇’，你就任由它这么成长！？”杜城不太能理解这样的做法，看到了问题却由着它滋生。

程以南一下子抬起头，眼神中的恐惧全然消失了，变成了狂热，“你不懂！这是我创造出来的，就像是我的孩子，虽然，我有过害怕，但也感到了满足，它就算是成为了怪物，那我就是创造怪物的神。”

杜城和沈翊，一个低头垂眸，一个转头撇开视线，都不想看到眼前这个被现实长久压抑，以至于思想都开始扭曲的人，他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止不住的抽搐。

“所以……这让你觉得自己重新有用了是吗？”比起根本不想说话的杜城，沈翊终究还是柔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