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

星空？想象？看世界的独特方式？那按照方凯毅的认知角度……

“每一颗星球都是宇宙的细胞，而生命体的每个细胞……又都是宇宙。”方凯毅看着那暗淡无星却又被城市灯光染红的夜空出了神，而他的理解又是那么的带有生物学的特有的烙印。

沈翊觉得方凯毅这样的说法，很像一首诗，“一片草叶的功德，不亚于星辰的运行。”

“沃尔特·惠特曼的诗。”恰好，这首诗，方凯毅也读过。

方凯毅的目光转向实验室里那些静默生长的植物，“我们的确能从草叶中看到沧海的信息，DNA是强大的存储设备。”万事万物都能通过DNA进行溯源，人类从来都不是唯一，“就拿人类来讲，DNA中的海量数据，就包含了人类发展的整个历程、家族繁衍的具体特征，以及每个个体的独特差异......"他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更有不可告人的幽暗秘密。”

“就像是宇宙里的黑洞，深不可测。”沈翊顺着方凯毅的思路说了下去。

方凯毅觉得自己在沈翊面前好像很难掩饰自己，沈翊的感知力太强大了，他只是说了这么几句，沈翊就能跟上自己的思维逻辑。

但同样的，方凯毅也能探知到沈翊的心境，“怎么？你……好像有些迷茫？”

“最近……我接触到了一个很特别的案子，很矛盾……"沈翊的目光落在远处闪烁的霓虹上，"当我接触的案子越多，了解得越深入，我好像走进了一片迷雾里，而且……越走越深，深到……我有些看不清自己了。”

人性的复杂与矛盾让向来坚定的沈翊也产生了动摇，毕竟他选择的职业，本就是一个要求黑白分明的世界......

人性的迷雾吗？那就是灰色了，世界的初始状态——混沌。

这个世界上，只要是活着，就不可能完全的非黑即白。

沈翊就像个固执地往牛角尖里钻的人。而方凯毅完全理解他这种状态——这正是他一直认为警察这个职业不适合沈翊的原因。

让一个感性的人从事最需要理性的职业，这本身就是一场残酷的考验。

而沈翊……似乎还找不到那个平衡的点。

凯莱生物大楼外，夏俊艾踩着夜色，走向方凯毅的办公室，那脚步轻盈得如同夜行的猫。

这是夏俊艾第二次踏上这个地方，刚到门口，他就下意识去听里面的动静，这里安静得能让他不需要特意去分辨就能准确的听到沈翊和方凯毅之间的交谈。

沈翊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罕见的迷茫，方凯毅的回应则透着科学家特有的克制与温度。

这……大概算得上是偷听，然而这也没办法，夏俊艾的先天条件就摆在这里了，他也不想的。

夏俊艾踏上楼梯时，刻意放重了脚步，虽然以他惯常的轻盈，这声响也不过是空旷楼道里几不可闻的轻响——却恰好能让敏锐如沈翊察觉他的到来。

夏俊艾刻意制造的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还带着像他本人一样慵懒的节奏感，让人一听就能知道是他。

而且，夏俊艾来的时机也是刚刚好，沈翊和方凯毅之间那个略显沉重的话题，就这样被这串脚步声温柔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