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

方凯毅不知道怎么安慰曹建，只能任由他把自己的手臂钳得生疼，却还是忍了下来，一声不吭的，惨白的灯光下，他镜片后的眼睛晦暗不明。

“你可是北江最顶尖的生物科学家啊！我在你的研究院砸了那么多钱，难道就没有一个技术能救救我的孩子吗！？”曹建歇斯底里地摇晃着方凯毅单薄的身躯，声音里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

方凯毅本来就长得高瘦，此时还被曹建摇得跟个竹竿一样，夏俊艾觉得方凯毅都快要被摇出脑浆了，和沈翊对视一眼，两人立即上前架开了情绪激动失控的曹建。

夏俊艾：方凯毅以后可是我普罗风投的人，我们家的优良传统就是护短。

方凯毅低着头，声音低沉又压抑，“抱歉曹总，我……只是一个科学家，不是医生。”他不会安慰人，只能强调事实。

曹建这下瘫坐在地上，哭得更加伤心了，他知道的……不过是想发泄而已。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回荡着曹建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现在的他尽显老态，身子都垮了下来，完全没了今天在凯莱生物时候的意气风发。

瘫坐的他，低头呆立的他，一左一右转头不忍心看的他们，四人定格在这一刻，宛如一幅残酷的油画

油画的名字就叫——《生命的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曹建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还呆坐在地上，眼神放空，目光空洞。

手术室的门一开，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喊道：“孕妇周珊珊的家属在吗？”

“在！我在！我是她的丈夫。”曹建猛地从地上弹起，声音因急切而颤抖，“我太太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孩子还……在……在吗？”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或许他对周珊珊的感情并不深厚，但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倾注了全部期待。

护士机械地摘下口罩，露出职业性的平静表情：“节哀，孩子没保住，孕妇抢救过来了。”这样的话语她重复过太多次，连语调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曹建有些承受不住的往后倒去，正好在他身后的方凯毅眼疾手快的扶着，“曹总，坚持住，只要曹太太没事就行。”

"对……你说得对……"曹建机械地重复着，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只要珊珊没事，我们……还会……还会有孩子的。”他这也是在安慰自己，毕竟……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当手术室的大门再次开启时，推床上的周珊珊苍白得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曾经隆起的腹部此刻平坦得刺眼，无声的诉说着那个小生命的逝去。

曹建即使再悲痛，他也强忍着跟着周珊珊的病床一起去病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只是……周珊珊醒过来以后，他该怎么跟她说孩子的事呢？她也很期待这个孩子的……

夏俊艾他们也默默的跟在曹建身后，直到看着周珊珊进了病房。

“方老师啊～你有心了，刚刚……是我太激动了，我还会继续投资凯莱生物的。”曹建不愧是见过风浪的，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了。

甚至，曹建已经想好了下一个孩子的事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要有个儿子。

现在……不过是同样的步骤和流程重复一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