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面

得知真相的瞬间，姜小帅只觉得浑身力气被骤然抽空，双腿一软，踉跄着跌坐在身后的长凳上。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离了魂魄，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孟韬还在说些什么。

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扭曲变形，再也拼凑不出原本的模样。

吴所谓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姜小帅身前，隔绝了孟韬那令人作呕的表演。

他低头看着姜小帅失魂落魄、双眼空洞的样子，心疼和怒火交织在一起。

“滚开！”吴所谓对着跪在地上的孟韬低吼，声音里带着冰冷的警告，“别在这脏了他的地方。”

孟韬却像是没听见，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停下，他跪着向前挪了两步，脸上涕泪横流，看起来狼狈又可悲：“小帅，你听我说……你原谅我……不然我会死的……他真的会杀了我的……”极致的恐惧让他语无伦次，只能反复重复着哀求。

“你到底在说什么？”姜小帅坐在长凳上，身体微微发抖。

那些破碎的、被他强行压抑了多年的记忆，伴随着孟韬的话语和眼前这张扭曲的脸，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几乎要将他淹没。

姜小帅感到一阵剧烈的反胃，猛地弯下腰，干呕起来。

孟韬更加着急了，他用力的扒着姜小帅的手，“小帅，看在我和你好过一场的份上，你就让你那个朋友放过我吧！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姜小帅伏在长凳边，剧烈地干呕着，眼泪生理性地溢出眼眶，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那个曾经爱过、也恨之入骨的男人，此刻却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跪地哀求。

“朋友……？”姜小帅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和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寒意，“哪个……朋友？” 他根本不认识什么能让孟韬怕成这样的人。

孟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也顾不上疼痛，急忙爬回几步，却又不敢靠太近，只能急切地比划着：“就是……就是那个……”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让我……来求你原谅……说只要你能消气，我……我就能活……”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法清晰描述，只能反复强调那个人的可怕。

姜小帅满眼的迷茫，他不知道孟韬嘴里说的‘朋友’是谁，然而，孟韬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却是那么的真实。

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姜小帅的脊背，他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将孟韬这条毒蛇逼到了绝境，又驱赶到他面前，上演这荒诞的忏悔戏码。

姜小帅看着眼前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孟韬，再看到一旁满眼担忧却同样不明所以的吴所谓，混乱的思绪反而奇异地沉淀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喉咙口的不适，用尽力气稳住声音，对着孟韬清晰地说道：“你走吧。”

孟韬愣住了，像是没听懂。

“我不原谅你。”姜小帅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永远都不会，你做了那些事，就该付出代价。”

孟韬眼里的惊惧都快化作实质了——这算什么，姜小帅不愿意原谅自己的话，自己就真的要等死了，恶从胆边生……他就算要死，也得拉个人陪葬。

“你是想找我吗？”

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忽然响起，就像一桶夏日的冰水，瞬间将孟涛浇得如坠冰窟。

夏俊艾动作一向很轻，诊所里的人居然不知道他什么进来的，或者是不是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夏俊艾就站在诊所门口逆光的位置，身形清瘦，姿态闲适。

他甚至没有看孟韬，而是先对着姜小帅和吴所谓的方向，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堪称礼貌的笑意。

然而，这笑意，却让室内的温度骤降了几分。

他的目光这才慢悠悠地转向僵在原地的孟韬，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令人心寒。

“看来……”夏俊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让你做的事，你是一件都没完成啊～”他嘴上是这么说着，但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而孟韬像是被这句话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瘫软下去，嘴唇哆嗦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夏俊艾缓步走进诊所，径直走到孟韬面前，优雅的蹲下身，那张漂亮得令人炫目的脸凑近了孟韬。

而孟韬却只看到了，这副美人脸下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