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硕早知道汪朕回来了,只是没料到会被他直接堵在医院里。
今天原本只是来复诊调整药量的——就像主治医生说的,他的情况好转得出奇的快,药量减得飞快,几乎称得上医学奇迹了。
夏世安:嗯~这么说,也对,我们的存在就是奇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汪硕眼神都是意外,但语气却在努力保持平静。
汪朕上下打量着汪硕,的确……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汪硕好像变得好看了些。
原本想说的温和话语在舌尖转了一圈,出口时却变成:“都直接住外面了,还记得有我这个哥?”
“我成年了,爱住哪儿你管不着。”汪硕平静地回答,话里却带着一贯的挑衅意味。
他总是这样对汪朕——几分欠揍,几分阴阳怪气。
汪朕的目光在汪硕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向前逼近一步,汪硕下意识想后退,却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因为他被汪朕掐着脖子拉到跟前。
“我管不着?”汪朕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几个月都住在那个茶馆里?那里有什么特别,让你连家都不回?”
汪硕抿紧嘴唇,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却很快恢复平静:“那里清静,适合休养。”
“清静?”汪朕冷笑一声,“还是说,是那里的人特别?”
兄弟俩之间的空气陡然紧张起来。
汪硕对汪朕掐住自己后颈的动作感到极度不适——那仿佛自己的性命正被人牢牢攥在掌中。
两人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僵持着,最终竟是汪朕先松了手,“今晚你必须回家,”他语气低沉,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否则……”
汪硕听得懂其中的威胁,但他并不担心夏世安那边——反而有点担心汪朕。
怕他真的会死在夏世安他们手里,陈朵就更不用说了,汪硕把夏世安他们之前说的话听进去了,要是陈朵出手,大概就是无罪释放。
“知道了,”汪硕别开视线,语气敷衍,“别耽误我去看医生。”
汪朕确实是特意来堵他的,主治医生早就透露汪硕今天会过来复诊,他便干脆守在这里守株待兔,省得再四处去找。
汪朕的手指终于松开了,但那份压迫感还萦绕在汪硕后颈,像一道无形的烙印,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汪硕在汪朕的陪同下走向诊室,即使不再被束缚着身体,但他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如影随形地钉在他的背上,带来一种近乎实质的窒息感。
调整药量的过程很顺利,医生对汪硕的恢复情况表示惊讶,甚至建议可以考虑逐步停止服药。
“你似乎真的找到了比药物更有效的疗方。”医生微笑着说。
每一位精神科医生都由衷地希望病人能够好转,因为精神疾病比起其他任何一种病症都更加磨人——它是一种从内到外的全方位折磨。
这种折磨不仅针对患者自己,也同样煎熬着患者的家人和关心他的人。
而且,汪硕的情况尤为特殊,他本身就患有先天遗传的精神分裂症,这种疾病……原本是难以根治的。
如果汪硕真的能够稳定下来,无疑称得上是一个医学奇迹。
汪硕是被汪朕紧握着手腕带出诊室的,汪硕挣脱不开,而且……他也早就不会挣脱了,因为试过无数次了,根本挣不开。
现在,汪硕也就不再反抗了,应该是放弃反抗了,医生说自己快要好了,但……现在的汪硕却觉得自己快死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窜过全身,汪硕觉得自己浑身发冷,汪朕从手中纤细的腕间感受到那微弱却压抑的颤抖,他毫不犹豫地将汪硕拉近,半揽入怀中。
这一刻,就是这种感觉,汪朕内心那股失控感奇异地得到了安抚与满足。
远处的吴所谓目睹这一切,内心涌起一阵狂喜,看啊~汪硕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还如此依赖——这下,池骋该死心了吧,他忍不住举起手机,悄悄拍下这一幕。
而他心心念念的池骋,其实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只是伫立在阴影中,用一双黑沉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汪硕和汪朕,没有任何行动。
他就这样沉默地注视着,看着汪硕被汪朕带上车,看着车辆启动,绝尘而去。
池骋这次来医院,看到汪硕和汪朕那真是意外。
他来是为了洽谈一项医疗爱心项目的基金投资,这个项目是他向父亲池远端提议的——论证充分、理据扎实,既能切实帮助需要的人群,又能有效提升家族企业的公众形象。
池远端原本还以为儿子终于开了窍,尽管这个项目方向有些偏门,专注于心理健康和精神康复领域,但恰恰是这种“偏”,更能体现企业对社会人文的深度关怀。
少数群体的困境,同样值得被关注和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