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汪硕被汪朕带回家后，倒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彻底失去了人身自由。

没听错，他被直接锁在了家里。

汪朕这次做得是真绝，他二话不说反锁家门，将汪硕软禁了起来。

这下可好，真活脱脱成了被豢养的“宠物”。

而且，还是老样子，汪朕把他的手机都收走了，家里……断网，但汪硕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家里还有能打游戏的，放光碟的那种大屏游戏。

只是……那些单机游戏，汪硕早就已经全部打通关了，他都不想再去碰那些，单纯是再一次刷新自己的游戏记录，没意思。

汪硕站在落地窗前，他家是高层的公寓，从上往下望去，行人就像小蚂蚁一样，他望着窗外那一片繁忙而平凡的街景，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这么多年过去，他哥关人和制服他的方式还真是一点没变，大概也是知道这样确实有效。

“还真是不给我留一点余地啊。”汪硕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玻璃。

这一天，汪硕还挺平静的，他只不过是躺在落地窗边，看了整整一天，看累了就直接躺下睡过去，睡醒了就又接着看，姿势都不带变的。

其实，大概也不算是看，单纯就是发呆而已。

傍晚时分，汪朕忙完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个精致的食盒，看起来像是从某家高级餐厅打包回来的。

他将食物一样样摆在餐桌上，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吃饭。”汪朕头也不抬地说道。

汪硕慢悠悠地走过来，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全是他从前爱吃的。

“哥，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汪硕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

汪朕终于抬眼看他：“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兄弟俩沉默地吃着饭，气氛诡异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直到晚餐接近尾声，汪朕才放下筷子，目光径直投向汪硕：“我在你手机里看到了，那家茶馆的人给你发了微信。”

汪朕的这句话，让汪硕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但他很快恢复如常，轻描淡写地应道：“哦～那你……怎么回的？”他甚至不用细想，就明白汪朕只是来通知他一声罢了。

“没什么，只说你现在回家了，这些日子多谢他们的照顾。”汪朕将汪硕那一瞬的停顿尽收眼底，眼神微沉，语气却依旧平静得像在交代公事。

汪硕没有再说话，只是机械地将饭菜送入嘴里，然而也就吃了几口，他就有些咽不下去了——那些菜仿佛哽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实在难咽，而且涩得发苦。

他索性放下筷子，好在汪朕并没有在意，毕竟，汪硕向来吃得不多，眼下这样，反倒才是正常的。

晚餐结束后，汪朕起身收拾碗筷，动作依旧从容不迫，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一次，你打算关我多久？”汪硕靠在椅背上，目光追随着汪朕走动的背影。

汪朕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转过头看向汪硕，眼神里掠过一丝阴鸷，反问道：“你觉得呢？”

汪硕无声地笑了笑，语气轻飘飘的：“呵～随你便。”他从来不愿——也绝不会——去共情，去理解汪朕。

汪硕清楚的知道自己有病，但在他看来，汪朕也有病，而且，他自己还不知道。

不对～也许，汪朕自己是知道的，他只是选择将这一面唯独留给汪硕，对外却始终理智从容、无懈可击。

汪硕也不想再面对汪朕，他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其实，他回房间和在客厅也没差，因为……他的房间是不能上锁的。

就算可以上锁，汪朕真想进来，他拿刀劈开门锁都能干得出来。

当然，就汪硕对汪朕的了解，他用不着拿刀劈开，那就是他一脚的事。

汪朕目送着汪硕回房间的背影，那种审视般的眼神好像是想要透过汪硕的身影，去看清他近来所有的变化。

最终，汪朕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继续收拾餐具。

流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汪硕走进房间，反手带上门——虽然，明知道无法上锁，但这微弱的阻隔感还是能给他一丝心灵上的安慰。

汪硕和汪朕，就像是两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困兽，一只拼命想要挣脱，另一只却以最强硬的方式将其禁锢着。

挣不脱，逃不开，躲不掉，于是……两头兽就只能这么耗着，僵持着。

有时候，汪硕真的看不明白汪朕，他明明保护着他，也一再包容着他，却偏偏又要一次次地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