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城宇望着池骋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暗色,忽然觉得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你……”他喉结微动,声音有些发紧,“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池骋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目光停留在杯壁上缓缓滑落的水珠,仿佛那里面藏着另一个世界。
“等。”良久,他才吐出一个字。
“等?”郭城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怎么会是从池骋口中说出的回答?简直和夏世安他们说的一模一样。
郭城宇知道夏世安在等什么,可池骋呢?他究竟在等什么?
从前的池骋就是像是一团烈火,炽热轰烈,一目了然;而现在的他,却如同一潭深水,看不清底下藏着怎样的暗流与锋芒。
郭城宇轻叹一声,终究放弃了追问,“行~我不问了。”他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点自嘲,“你们一个两个都当谜语人,跟你们相处真是累得慌。”
然而……郭城宇自己也是这么一个人。
他不是想不到池骋的盘算与深意,而是这事从方方面面来看,郭城宇都不适合插手,他所能做的,是保持清醒地守在池骋身边——既不过界,也不离场。
就像从前,池骋每一次的暴走沉沦,总有郭城宇在身后稳稳托住。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郭城宇永远会无条件站在池骋这一边,无论池骋想做什么,郭城宇都会护着他。
池骋没有再说话。他知道郭城宇会懂——他一直都懂。
于是,他默然地为对方斟满酒杯,随后用自己的杯子轻轻一碰。
杯壁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像是某种心照不的默契。
郭城宇在迷离流转的灯光下举起杯,饮下一口灼烈的酒液,他没有再看池骋,目光投向远处摇曳不定的人群与光影,唯有嘴角极淡地扬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喧嚣热闹的盛世汇,池骋和郭城宇就是这个欢乐场里最高不可攀的存在,无数目光流连,心思浮动。
每个人都想往他们身边靠过去,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越界——这里的每个人,都恪守着看不见的规矩。
有的人在舞池不断的展示着自己,有的人就不停的在两人身边走动着,可是……今晚的两人在谈完话后,周身便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冷意,比以往更加疏离难攀。
刚子悄悄走到池骋身边,俯身凑到池骋耳边,低声汇报道:“池少,吴所谓打不通你的电话,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他……向我打听你在哪?你看,我该怎么回?”
就算吴所谓现在是池骋承认的男朋友,可刚子上头的人一直都是池骋,他分得清轻重,更看得清谁才是真正不能违逆的存在。
“直接告诉他就是了,”池骋语气平淡,“顺便说一句,我稍后就回。”他显然并不在意。
至于电话打不通——那只手机,他压根就没看过。
郭城宇看着刚子离去,不由得挑眉打趣:“怎么,查岗都查到刚子那儿去了?为什么不直接打你手机?”他隐约注意到,池骋的手机似乎一直没响过。
池骋看也没看,直接将手机递过去。郭城宇接过来只扫了一眼,便忍不住笑出声。
郭城从来没想过,池骋的手机居然还有因欠费而停机的一天——尽管充值信息显示半小时前才刚刚续上。
吴所谓的未接来电、短信和微信足足有十几条,只是……池骋早就已经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自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池少,你不是吧?”郭城宇语带戏谑,“你这是让吴所谓替你管起账来了?但这样……”他简直哭笑不得,从来没见过池骋也有这样“抠搜”的时候。
可是……这对他们来说,精打细算不是用到这方面上的。
如果,真有重要项目突发状况,或是池家老爷子下达急令,池骋不能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更何况,这样的疏忽若被上面的人知晓,难免会对池骋的负责能力和企业的专业形象产生质疑。
“池少,你没发烧吧?”郭城宇边说边伸手去探池骋的额头。
池骋任他动作,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从怀中取出另一支手机,在他面前不紧不慢地晃了晃。
郭城宇顿时会意,也彻底安下心来——池骋始终清醒得很,他早有另一部专门用于正事的电话,一切尽在掌握。
郭城宇收回手,摇头失笑:“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真让自己失联。”
池骋将那部私人手机重新收好,唇角牵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