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朕的目光在汪硕脸上停留了十几秒,最初那锐利审视的神色,终于渐渐融化成一种掺杂着担忧与强烈占有欲的情绪。
“硕硕,听话~”汪朕把声音压得很低,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我们回家。”他气息拂过汪硕的脸侧,冰冷而专制。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瞬间将汪硕与外界彻底隔绝,他深陷在真皮座椅里,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自己正被拖回那个更加坚固、更加令人窒息的牢笼。
窗外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世界,却没有一丝光亮能照进汪硕的眼底,他安静地靠在窗边,就像是一尊失去生息的瓷娃娃,唯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着内心的暗涌。
渐渐的……汪硕只觉得累,累得连动弹一下都艰难,不是说有转机吗?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枯萎了。
汪朕平稳的开着车驶入小区里的地下停车库,正打算叫醒副驾驶座上,侧着脸睡过去的汪硕。
一路上,汪朕以为汪硕只是睡着了,可此刻他才发现——汪硕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灼热,额间布满细密的冷汗,整个人正意识模糊地颤抖。
“硕硕?”汪朕心头猛地一沉,伸手探向他的额头——那烫手的温度让他脸色瞬间变了。
汪朕的手在触到汪硕额头的瞬间猛地缩回,那惊人的热度几乎灼伤他的指尖。
“硕硕?!”他再次低吼,声音里染上了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恐慌。
他迅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整个人倾身过去,掌心紧紧贴住汪硕的额头和脖颈。
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伴随着汪硕无意识的、细微的颤抖,他像一只受伤失温的小兽,脆弱得令人心惊。
汪硕没有任何清晰的回应,只有睫毛轻微地颤动,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模糊而痛苦的呜咽,那声音微弱极了,却像一把钝刀狠狠碾过汪朕的心口。
汪朕几乎是粗暴地拧开车内灯,昏黄的光线瞬间洒落,汪硕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愈发刺目,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仿佛能看到最后生气的流失。
“醒醒,硕硕……看看我!”汪朕轻轻拍打着汪硕的脸颊,试图唤回他的意识,但指尖传来的高温让他每一秒都更加焦灼。
这种情况……不能再拖了!要快!
汪朕猛地坐回驾驶座,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他重新启动车子,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地面擦出急促的声响,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地下车库的昏暗,向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才离开医院不久,汪硕就再次被送回,而这一次,他直接躺在了病床上,而且还直接住院了。
汪硕这不是普通的高烧,而是由于的剧烈波动与长期积压的心理压力。这种由心因性引发的高热往往都会反复,而且持续时间也会比较长,必须住院观察。
同时,也因为今天汪硕检查出来的结果也不好,汪朕也是毫不含糊的让他住进了医院的豪华单人病房,汪家也不缺那点钱。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医疗设备规律的滴答声和汪硕沉重而艰难的呼吸交错可闻。
汪朕站在床边,凝视着深陷在白色床褥中的汪硕——他脸色苍白,眼睫低垂,手背上埋着针管,透明的药液正一点一滴缓慢地流入他的静脉。
汪朕缓缓在椅中坐下,身体前倾,手肘支在膝上。
良久,他终于伸出手,极轻极缓地用指尖拂开汪硕额前被冷汗濡湿的发丝。动作里带着一种与他阴沉面色全然不符的轻柔。
过去,汪硕所有的情绪波动几乎都源于池骋,他为了池骋要死要活,为了池骋不断的挣扎着,每一次失控都让汪朕感到不悦,他很不喜欢汪硕那种不受控的感觉。
所以,在国外,汪朕对汪硕挺狠的——他甚至不惜以药物让汪硕长期处于昏睡之中,只为了将他牢牢控于掌心。
然而回国之后,汪硕却逐渐挣脱了他的束缚,而此刻眼前这个虚弱、安静、不得不依赖他的人……仿佛才是汪朕真正想要的模样。
时间在点滴瓶中无声流逝,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转为朦胧的深灰,汪硕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稳了几分,但眉心依旧微微紧蹙,即使是在昏沉的睡梦中,他也并不安稳。
汪朕的视线落在他无意识蜷起的手指上,继而缓缓移向那微颤的睫毛,干燥失水的嘴唇,以及病容中依然隐约可见的倔强轮廓。
这份挣扎求生的痕迹,这种不肯彻底屈服的韧性,曾经也只让他觉得刺目难忍,只想亲手将它掐灭,换回一个全然顺从他的汪硕。
然而此刻,这份微弱却顽固的“不听话”,竟然奇异地点燃了他心底某种更为晦暗、更为偏执的悸动,他不只想控制这副躯壳,更想以另一种方式……彻底地、从里到外地,将他据为己有。
一种混合着担忧、焦躁与强烈占有欲的复杂情绪,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无声翻涌,他极其缓慢地向前倾身,如同逼近一件极易破碎、却又令人无法自拔的珍宝。
冰凉的指尖再一次落于汪硕滚烫的太阳穴,以一种几乎令人战栗的缓慢,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之意,轻轻抚过。
“你跑不掉的,硕硕。”
低沉的耳语,融进医疗设备规律的滴答声中,轻得如同幻觉,却又重得仿佛烙铁。
昏睡中的汪硕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喉间溢出一声极微弱的呜咽,好像是……求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