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吴所谓的离开,池骋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在这个圈子里,没什么事能彻底瞒过他,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手下的人也清楚该怎么做。
“池少,吴所谓那里……”刚子透过后视镜,小心地观察着池骋的神色。
池骋降下车窗,指尖夹着汪硕派人送来的烟,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用管,”他淡淡说道,“晾他几天。”他现在并没有心思去处理吴所谓那点情绪。
刚子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解。虽然他一开始就不看好吴所谓的,但之前池少明明像是上了心,甚至快到了毫无保留的地步。
现在这态度转变得太快,刚子实在摸不着头脑,老大的心思,果然难猜啊~
车窗缓缓升起,将外界的嘈杂彻底隔绝,车内陷入更深的寂静。
烟蒂在池骋指间明灭,他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神情隐在缭绕的烟气之后,看不真切。
刚子识趣地闭上嘴,专注握着方向盘,只是目光仍不时透过车内镜,迅速扫过后座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池骋的侧影倒映在车窗上,线条冷硬,不透出一丝情绪,仿佛方才那句“晾着”不过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现在的池骋那是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就连一直跟在身边的刚子,也时常看不透他这般变化究竟从何而起。那模样,那气场,看着……好像……越来越像董事长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敬畏的池骋,也有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郭城宇对他向来不设防,他家里的密码,池骋都知道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天刚回到家,一推开门,就看见池骋瘫在客厅的沙发,闻声扒着沙发背,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我饿~”
然后……郭城宇就莫名其妙地、认命般系上围裙,走进厨房给他弄吃的去了。
他一边开火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恨不得干脆让那家伙饿死算了算了,可一回头,对上池骋那双难得褪去所有锋棱、甚至带着点依赖的眼睛——他又又又……可耻地心软了。
郭城宇认命地在厨房里忙碌,锅铲碰撞声成了寂静公寓里唯一的声响。
等他端着简单的餐食回到客厅,却发现池骋已经靠着沙发边缘睡着了,眉宇间那股常日的锐利和不羁被疲惫给取代了,眼下透着淡淡的青黑,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他睡得很沉,连郭城宇走近都没有察觉。
郭城宇放下盘子,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只是轻叹一声,拿起一旁的薄毯小心地盖在他身上。
不知道忽然想到什么,郭城宇拿起池骋的手机,熟练地解锁,直接拨通了刚子的电话。
刚子接起便道:“池少……”
“刚子,是我,”郭城宇打断刚子的话,没有多余寒暄,径直将池骋今天的行程问了一遍。
这一问,真相大白。刚子今早是从医院接回的池骋——也就是说,池骋要么一大清早去了医院,要么……他根本昨晚就待在医院。
医院里还能有谁?最近最可能住院的人,只有一个——汪硕。
“你想到了~”就在郭城宇脑中飞速串联线索时,池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这会儿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郭城宇刚做的饭。
池骋得突然出声,把郭城宇吓得一颤,“你要死啊!”郭城宇毫不客气地抬手给了他一掌。
池骋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却只是闷哼一声,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甚至嘴角还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挨打是一件挺享受的事。
“下手这么重,”池骋咽下食物,懒洋洋地抬眼看郭城宇,“想谋杀啊?”
“滚~你哪有那么容易死?”郭城宇没好气地瞪他,却还是在池骋身旁坐下,眉头拧得紧紧的,“别转移话题,你老实交代,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池骋手中的筷子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淡淡瞥了郭城宇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该问的你不是都问完了?还问。”
这几乎就是默认了,郭城宇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又涌了上来,他盯着池骋看似平静的侧脸,忽然压低声音:“那汪硕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池骋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动作依旧优雅,却带着一种不容再问的冷漠。
郭城宇一阵气结——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臭脾气。
池骋转过脸,目光沉沉地落在郭城宇写满情绪的脸上,他静了片刻,才开口,声音比平时低缓几分:
“城宇,”他叫他的名字,带着一股难得的认真,“你只要记得你要站在我这边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多想——你只需要知道,这一局,我想争。”
还没等郭城宇再次开口,池骋已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困了。”池骋丢下这两个字,语气自然得像只是随口一提,仿佛先前那段近乎交底的对话不过是饭后闲谈。说完便径直朝着郭城宇给他留的房间走去,没有再回头。
郭城宇独自留在客厅,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又看了看桌上几乎没动几口的饭菜,最终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