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谓站在原地,任由钟文玉的指责如雨点般落下,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没有为自己辩解。
“我们池骋从小到大都没缺过什么,他就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便宜而去冒这个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池骋是被人诬陷的,但就是没有证据,只要没有证据,这个闷亏……池骋是吃定了,池家也会受到打击的。
吴所谓被钟文玉骂得头都抬不起了,“池骋确实是和我一起开公司才出事的。”他声音沙哑,“是我……没照顾好他。”
这突如其来的认错让钟文玉一时语塞,人也愣在当场了,她设想过对方可能会推卸责任,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直接的反应。
“对不起。”吴所谓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面对王震龙,他逼着自己跪下来,但面对池骋的父母,他倒是弯得下腰,“但是,我绝对没有让池骋背黑锅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进去的人是我。”
不管吴所谓这话是真情还是假意,在钟文玉听来都格外刺耳,因为现实就是进去的人是她的儿子,而不是眼前这个说漂亮话的年轻人。
钟文玉刚刚歇下来一点的怒火又升起来了,“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说这些话有什么!这罪名要是坐实了,我们池骋……这辈子就真的完了。”话音未落,她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忍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钟文玉知道池远端对池骋的期盼,也知道池家老一辈人对池骋的安排,本来……池骋是注定的一生顺遂的命的。
始终在一旁沉默的池远端听到妻子的哭声,终于坐不住了。他急忙上前安抚钟文玉:“别哭了,你的身子才刚调养得有些起色,儿子的事,我会处理好的。”语气里透着只有对着妻子才会有的心软。
钟文玉依偎在丈夫肩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这一招果然还是这么管用,拿捏~
“我希望……叔叔阿姨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吴所谓看到池骋父母这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他自己也清楚,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不表态,那他和池骋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池远端这时候才看向吴所谓,刚刚他虽然一直坐在一边不说话,却将吴所谓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神情都看在眼里。
不同于情感外露的妻子,他向来善于隐藏情绪。
“你去楼上看看兜兜和佳丽,这里我来处理。”一到说正事,池远端就先把钟文玉支开。
钟文玉也知道池远端这是认真了,她也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他们两夫妻一向分工明确。
等到钟文玉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池远端才缓缓踱步到吴所谓面前,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人心。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池远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现在你应该感受到了,看到了,体会到了——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你是多么无能为力。”所以说,当时他的说的话并没有夸大而是说的很真实,很实在的。
吴所谓确实不适合池骋——在这个紧要关头,他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要头脑……也不是没有,可是那点小聪明根本无济于事。
在池远端看来,这个年轻人不添乱就已经是万幸。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把池骋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吴所谓又开始他那种没来由的空话式口号,好像在给他自己打气助威一样。
池远端轻轻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代价?你连付出代价的资格都没有……这个圈子里的游戏规则,你根本一无所知。”
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诛心:“更让我不解的是,你哪来的底气和勇气,敢站在我们面前谈论池骋的事?以什么身份?又以什么资格?”这番话彻底撕开了池远端一直以来的态度——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吴所谓的存在。
吴所谓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池远端的话像一把利刃,精准地剖开他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将最不堪的现实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郭城宇是池骋从小一起长大有过命交情的发小,池远端更是他血脉相连的父亲。
而吴所谓……不过是个已经被池骋提出分手的——前男友,只不过还没对外公开罢了,但这段关系在池骋那里,确实已经结束了。
吴所谓自然就没有任何立场来插手这件事,现在……他唯一能被承认的身份,只剩下公司合伙人这么一个头衔。
事实上,吴所谓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然而可悲的是,他仍然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妄想着能以一个自以为的特别的身份来为池骋做些什么。
之前,池远端就说过吴所谓的真心一文不值,那么现在,他可以再说一句不好听的。
“你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解决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位置不是靠决心就能站得稳的。”
认清现实,认清自己的位置,才能走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