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普！”外面传来一声声叫喊。

尤利西斯躺在床上，半晌后吐出了心中的闷气，坐起了身：“啧。”

他打开房门，阿普和凯莉已经坐在餐桌前很久了，脸色看起来都不是很好。门外男人正在不停的敲门和叫喊，经过昨晚的事情，没有人敢给那个看起来像是布特的怪物开门。

“吵死了！”天还刚亮就被吵醒已经让尤利西斯够不爽了，他一把拉开门，连声音都有难以掩饰的怒气，“你最好是有事才过来的。”

男人站在院子外，识趣地安静下来。

“我想来看看我的女儿……”

尤利西斯沉默着，似笑非笑地侧过身，好让他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阿普紧紧地抱着凯莉，精神紧绷望着门口，她和凯莉几乎一个晚上都没睡，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是那个可怕的怪物贯穿了布特的胸膛，然后将其吞咽进肚的场景。

昨夜她已经通知村长这件事情，估计等太阳彻底升起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会知道出现吃人变形怪物的事情。

“我……”男人想要辩解，但是又无从开口。

“尤利西斯，快把门关上！”阿普催促着。

尤利西斯没有理会阿普的话，他慢悠悠地回到屋子里，从橱柜里随手掏出那本还没读完的书，又搬了张椅子到门口，旁若无人地坐下去，开始看起了书。

“就算关上门也没办法阻挡怪物的。”尤利西斯漫不经心地说道，“他要是想杀了你们，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村长再过一会不是会过来吗？让大家再做定夺就是。”

屋子骤然安静的只剩下尤利西斯翻书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村长杵着拐杖，身边跟着好几个村民来到院子外。阿普赶紧抱着凯莉站了起来，指着站在门口的男人说道：“村长！小心一点，就是那个怪物吃掉了布特，还变成了他！”

村民们后退了好几步，躲在后面窃窃私语着，村长上下打量着男人：“阿普说的都是真的吗？”

男人低着头嗫嚅道：“是……但是，现在我就是布特……”

“居然是真的！”

“世界上真的有怪物吗？”

男人承认的话掀起了惊涛骇浪，周围立马变得议论纷纷起来。有的人朝尤利西斯那边瞄去，不满道：“你傻啊？阿普家的那个不就是怪物……”

村长用力地往地上敲了敲自己的拐杖：“安静，都安静一下。”

等议论声变小了之后，村长又道：“这样吧，给你一个月的考察时间，这一个月凯莉就先住在阿普这边，如果确认你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就让阿普把凯莉还给你。”

男人似乎对村长的提议感到不可置信，微张着嘴惊讶地抬起头：“真的吗！”

村长点点头，问阿普：“阿普，你觉得呢？”

阿普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尤利西斯把书一合，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好了，事情解决了，家住哪都回哪去吧。”

村长挥了挥拐杖，和村民们一起离开了。男人等到最后才走，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感到身后一阵凉意，他回头看去，尤利西斯正拿着书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戏谑。

“你……”

“怎么了，布特？”尤利西斯打断了他的话。

“不，没什么。”男人打了一个哆嗦，逃一样离开阿普家。

阿普犹豫地说：“尤利西斯……那个怪物……”

“你不认为那是布特吗？”

“那种怪物！怎么可能是布特！”

尤利西斯将椅子拖回了餐桌前，也没计较阿普的语气：“那阿普觉得什么才能被称之为人类？如果这个怪物变形成为了布特，他拥有的不仅是布特的外貌，而是他的情感，是他的记忆，是他所能构成的身为布特的一切，只是在里面掺杂着一些关于他原本种族的东西，你也坚持认为他是怪物吗？”

阿普失望地看着尤利西斯，她轻声说道：“不，尤利西斯，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也是，布特也是。”

“呵。”尤利西斯翻了个白眼，“你太过于天真了，阿普。”

事情发展的和阿普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男人还是会每天前来看望凯莉，许是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所以也只站在院子外面看看而已。

中途阿修斯回来了，听见关于怪物和布特的事情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阿普，城镇那边也出现了这种怪物……现在都已经传开了。”阿修斯皱着眉，他这次回村子里也是因为这件事，怪物横行让大家都恐慌了起来，“大家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哪些是怪物，哪些是人类，现在几乎都闭门不出了。”

阿普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那……阿修斯你……”

尤利西斯坐在一旁嗤笑道：“放心好了，这是独一无二如假包换的阿修斯。”

“尤利西斯，你怎么知道的？”阿普问道。

“哈？你觉得呢？”尤利西斯没有回答阿普，选择把问题抛了回去，但是阿普能明显察觉到他话中有话的意思。

阿普没有再纠结，她后怕地抱了抱阿修斯，随后两人就在一旁讨论起来了关于城镇出现的怪物，以及布特最后的去处。

“尤利西斯哥哥，你要出去吗？”

看着尤利西斯打开门，凯莉怯生生地躲在后边问道。她不敢看尤利西斯，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还紧张的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嗯。”尤利西斯本来不想理会她的，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凯莉，询问道，“你想出去玩吗？”

“可以吗？”凯莉小心地往前走了一小步，她已经待在家里无聊够久了。

“当然可以，走吧，我带你出去玩。”

阿普见状，急忙叮嘱他：“尤利西斯，不要去危险的地方玩，不要出村子，听见了吗？”

“知道了。”

尤利西斯牵起凯莉的手，关上了房门。

她很害怕尤利西斯，不是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而是在更早之前——

凯莉曾经找阿普说过的。

尤利西斯因为村头伯伯养的小黄狗朝他吠叫了几声，而站在那里用凯莉感到陌生的眼神盯着小狗看了好久好久。

凯莉觉得尤利西斯当时一定在思考要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把小狗杀掉。

“尤利西斯哥哥，阿普说了不要出村子外面……”凯莉看着尤利西斯一直往出村的路上走，怯生生提醒他。

“你乖乖把嘴闭上不要告诉阿普就行了。”

凯莉想要挣脱尤利西斯的手，但是她的力气太小了：“那我不去了。”

她感觉尤利西斯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凯莉几乎是被硬生生地拉着走的。她惊恐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尤利西斯，张嘴想要大声叫喊。

尤利西斯对她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了，他低下头看着凯莉，冷笑道：“凯莉，劝你现在安静一点，别惹我不高兴了。”

凯莉那还没发出来的声音就这样憋了回去，她害怕的全身都在颤抖，眼泪不受控制流了出来。

她被尤利西斯带着往森林走去。

她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但是一定是森林很深处的地方了，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啊……令人讨厌的气息。”尤利西斯最后带着她在一片树丛前停了下来。

凯莉瞪大了双眼，看见树丛后的东西，脚软地坐在了地上，恐惧的甚至没办法再思考。

那个瘦长怪物转过了身，猩红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凯莉。

尤利西斯笑道：“凯莉，你马上就可以成为和你的爸爸一样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