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事一出,范闲这跋扈好色的名声已然传了出去,在出了衙门后,李承僖特地去了皇家别院寻了林婉儿。
婉儿听闻李承僖要来,忙让人拿出自己特地准备的糕点。这林婉儿,乃是庆国长公主李云睿与当朝宰相林若甫的女儿,与皇子公主们一同长大,亲如兄妹,和李承僖的关系更是亲密,无话不谈。
“四姐姐!你好久不来了,是不是忘了我了……”婉儿手中拿着一柄精细的蚕丝扇,一摆一摆的,摇曳出凉爽的微风,“你看,这是我亲手做的,好不好看,送给你!”
李承僖一踏进皇家别院,脸上也不禁显露出笑容,“我就婉儿这么一个妹妹,怎么会不想!”一只手接过蚕丝扇,亲呢的牵上林婉儿的手,“想不到啊,我们婉儿的手艺这么好……对了,承平常常念叨你呢,下次我带他一起来看你,近日怎么样?”
二人聊得起劲时,叶灵儿从门外愤愤不平的进来,见了李承僖也是一喜,而后又是一副有心事的神情。
原是叶灵儿听说范闲刚到京都便眠花宿柳,心中对他的观感是坏到了极点,在一番思索后便一五一十告诉了林婉儿。林婉儿却不关心范闲的人品,她只是对那个“小书童”竟然骗了自己而耿耿于怀。
“殿下,我们同婉儿一并长大,那范闲竟是这样的人,难道你忍心看着婉儿嫁给他吗?”叶灵儿乃京都守备叶重之女,豪爽侠义,从小只对武学痴迷,行事莽撞却又仗义执言。
李承僖看着一脸苦恼的叶灵儿只是无奈笑笑,“父皇指婚,天命难违啊。”
“什么天命!”叶灵儿声音陡然拔高,如疾风骤雨般急切地反驳,仿佛要将李承僖所有的话语都压下去。然而忽觉不妥,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语气变得柔软,带着一丝懊悔与不安,低声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风里,耳根微微泛红,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
“我知你也是为婉儿打抱不平,可有些话……不能乱说。“李承僖忽地变了脸色,”婉儿的婚事,我会想办法的。“
这时,别院的侍女从门口小跑进来,”殿下,郡主,叶姑娘,范府范若若来了,还有小林大人,范小姐带了一个医者呢,说是要给郡主治病。“
林婉儿听闻,便打算起身前往闺房,“我这病怕是难以医治,若若小姐帮我寻医者,倒是有心了……“
“如此,那今日我先回宫了,下次我带承平再来。“李承僖低头思索了一番,走到门外时,便看见范若若领着一个医者而来,在对方行礼抬头时,李承僖看到一个熟悉但又陌生的脸。
晨曦微露,淡蓝色的天空渐渐被染成了鱼肚白,几缕霞光透过斑驳的云层,洒在东宫雕花的窗棂上。
东宫内倒是一派和谐,李承僖手拿毛笔照着字帖一笔一划的写着,一旁的李承虔坐在窗边,专注的在纸上勾勒着仕女图,手腕轻转,墨色便晕染开来。案桌上摆着香炉,檀香袅袅升腾。
“瑨媶看看,哥哥的画如何?”李承虔停笔,侧身询问道。
李承僖轻移莲步,缓缓走到画前,朱唇微启,赞叹道:”这仕女图线条婉转流畅,太子哥哥如此绝笔,当真叫人钦佩,只是……太子哥哥画中的佳人这般风姿绰约,却唯独缺了面庞,这是为何呀?”
李承虔微微一怔,随即抬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过是尚未想好,何种眉眼才配的上这般风姿,一时搁下了……“
李承僖听闻只好作罢,一时口干,正想从桌旁拿起茶杯时,谁想,指尖刚触碰到杯身,一阵微风不知从何处悄然钻进,撩动了她的衣袖。衣袖带起的一阵轻颤,竟使得那玉杯瞬间失去平衡,“哐当”一声,直直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惊得李承僖身形一僵,美目圆睁。她下意识地捂住嘴,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只见那玉杯的碎片散落一地,在窗外阳光映射下,闪烁着冰冷而锋利的光,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李承僖的手缓缓放下,轻轻抚上胸口,那里,一颗心正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她的目光凝滞在地上的碎片上,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这种不安,如同春日里的柳絮,丝丝缕缕,缠缠绕绕,挥之不去。她暗自思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预示着什么?
李承虔见状,一脸担忧的望向李承僖,“瑨媶,你还好吗?来人!将这些清理掉……不过是个杯子罢了,岁岁(碎碎)平安,莫要为此忧心。”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李承僖的肩头,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李承僖缓缓抬起头,望向李承虔,眼中雾气氤氲,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也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慌慌的,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李承虔微微摇头,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柔声道:“不过是一时失手,你向来心思细腻,难免会多想。放宽心些,一切都会顺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