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纱层层叠叠挂满了整个世界,微冷的风抢夺着空气所裹挟的温暖。
怪物们在那一夜后都消失了。我曾在天光闪露前看过它们舞动——它们在狰狞地笑,笑容丑陋邪恶,显露的眼睛浑浊不堪。
……
我也许就是别人眼中不堪的骗子——我曾笃定地告诉李甘棠:“我喜欢陈伟冬”。
我很心慌,因为她选择了原谅和放弃,因为我不喜欢他。
但她在尝试撮合我们。我感到害怕,我逐渐拒绝和男生们聚在一起玩耍,我想远离他们,远离这里。
我让她与我的相处变得别扭。我不愿意被撮合,我开始想要避开她。
我让我们失去了默契,失去了手拉手时相互许下的承诺——我会在大部分时间里保持安静,会下意识躲闪着她的眼神,我将自己藏起来,不愿与她有着太多的互动。
那个内向的、想要躲进黑夜里的夕阳,和那个憧憬着小说中美好爱情的梨树,彻底分开了。
我好似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角色——和这个班级格格不入的我。
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要撒谎。我想,可能是我对她有了感情,我不想要这两个朋友携手离我远去。
但,李甘棠是一个花心的人,她放弃陈伟冬后,依然会寻找下一个臆想对象——而我已经失去了对她撒谎的机会,我们不会再有过多的交流。
……
我的小夜灯失踪了,但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房间再次黑暗,因为我不会再开灯,不会让人们发现这有我的房间,不会让人们被灯光所指引——发现这里只有电灯。
失去所有光亮的房间里,那只断尾开始活跃起来,它蠕动着想要靠近我,想要借助魔物们的挑逗爬上床……
我的身后,并不会生长出任何尾巴,唯有在月光的照射下,它才会从我的影子钻出,而后兴奋地摇晃,尝试向万物彰显它的存在,向世间证明它的真实。
我不明白黑暗为何给我带来这一切。
置身黑暗里,我会在恶魔们的诱惑里迷失,在魔物们的宴席里沉醉——那里的一切都闪着光亮,闪着各种暗沉的、令人压抑的光。
我像是傀儡,又像是它们的玩具。我在它们的指挥下跳动,用小手将麻绳剪断,将带有欲望的气球放飞,我开始放肆地开枪扫射,用双腿无数次踢向尖刺,它们会将红水抹向我的全身,用暗紫色的光粉清洗我的毛发、处理我的衣物,它们随意地摆弄着我,尝试为这场宴会增加更多的乐趣。
我会感到快乐吗?它们的疯狂让我着迷,我可以假装自由地胡闹,这里不会有人,不会有事物在意我的一切,这就是它们的“自由”吗?
……
我被推搡出了黑夜。它们不会接纳我,但它们可以短暂的包容我,因为我的影子生长出了独属于它们族群的尾巴。
那只断尾像被遗弃的垃圾,在无活物的角落里悄悄地、不安地动作着。它被我和魔物们忽视,被无情地赶去了角落。
它不再尝试靠近我,靠近我的床脚,靠近这场宴会的中心。
当明天再次到来,它是否会彻底消失?我不知道,但我不想为它花费心力。
我会在阳光到来时向阴影里奔跑,或许我想尝试在阳光下回到那场宴会,回到混乱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