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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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疗养院坐落在城北的悬崖边，三面环海，只有一条狭窄的盘山公路通向那里。霍沉舟驾驶着防弹越野车在夜色中疾驰，后排躺着仍在昏迷的林雨晴，而我则紧握着手枪，时刻警惕后方的追兵。

"再坚持二十分钟。"霍沉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受伤的手臂已经简单包扎过，但血迹仍在慢慢渗出，"疗养院有我的人，到了就安全了。"

我点点头，目光扫过后视镜——远处有几束车灯在蜿蜒的山路上闪烁，追兵比我们预想的来得更快。

"周管家...或者说那个长得像周管家的人，到底是谁？"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看起来年轻了二十岁。"

"克隆体。"霍沉舟的指节在方向盘上发白，"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周世荣的某个版本。三合会掌握的科技显然比外界知道的先进得多。"

克隆技术？这已经超出了我对原著世界的认知。但联想到"双生计划"中的基因编辑，似乎又不那么意外了。

"宿主注意，"系统突然在我脑海中发声，"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来源：后方车辆。"

我猛地转头，看到追兵的车顶天窗打开，一个黑衣人扛起了某种装置——火箭筒？！

"霍沉舟！右边！"我大喊。

霍沉舟瞬间猛打方向盘，车子险险避过呼啸而来的火箭弹。爆炸在左侧山崖上掀起巨大的火球，碎石如雨点般砸在车顶。

"抓紧！"霍沉舟油门踩到底，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前方的急转弯。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我们几乎是以漂移的姿态转过弯道。后方的追兵就没这么幸运了——一辆车因速度过快冲出护栏，坠下悬崖；另一辆紧急刹车，暂时被甩开了距离。

"还有五公里。"霍沉舟看了眼导航，"坚持住。"

我检查了一下林雨晴的状况，她的呼吸平稳，但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经历着什么痛苦。我不禁想起她说过的话——"你们不是偶然相遇的，从基因设计开始，你们就是彼此的锚点。"

如果这是真的，如果我和霍沉舟真的是被刻意创造的"互补体"，那么这种莫名的亲近感和信任感，是否也是程序设计的一部分？

"到了。"霍沉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车子驶入一座哥特式建筑群，高耸的尖顶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这里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更像一座中世纪城堡。大门处的保安看到霍沉舟，立刻打开铁栅栏放我们进入。

"这里是..."

"霍家私人疗养院，名义上是高端康复中心，实际上是家族安全屋。"霍沉舟简短解释，"我母亲生前最后半年就在这里度过。"

车子停在一栋独立小楼前，几名医护人员已经推着担架等候。我们刚把林雨晴抬上担架，远处就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追兵到了。

"带她进去，锁好门。"霍沉舟对医护人员下令，然后转向我，"我们需要分头行动——你去地下室找我母亲留下的资料，我留下来拖延时间。"

"不行！"我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他们人太多了，你还有伤..."

霍沉舟突然捧住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灼热："季瑶，听着，我母亲的地下室有最先进的安保系统，只有霍家人——或者说，只有带有特定基因标记的人才能进入。现在只有你能去。"

"为什么我能？"

"因为如果你的胎记真的与我母亲的设计有关..."他的拇指轻轻抚过我的后颈，"那么系统会认你为霍家人。"

远处传来枪声和喊叫声，追兵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没时间犹豫了。

"地下室的入口在哪？"我咬牙问道。

"主楼负一层，油画后面的暗门。"霍沉舟塞给我一个小型设备，"这是数据提取器，找到主控台就用它下载。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害怕。"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中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然后转身冲向枪声响起的方向。我强迫自己朝相反方向跑去，心中祈祷他能平安。

主楼大厅空无一人，所有灯都已熄灭，只有应急照明发出幽绿的光。我借着微光找到通往负一层的楼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心上。负一层走廊尽头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画中的女子美丽而忧郁，眼睛与霍沉舟如出一辙。

"霍夫人..."我轻声呼唤，仿佛她能听见。

按照霍沉舟的指示，我按下画框边缘的隐藏按钮。油画无声滑开，露出后面的金属门。门上没有锁孔或键盘，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凹槽。

我深吸一口气，将右手按在凹槽上。刹那间，一道蓝光扫过我的手掌，后颈的胎记突然传来剧烈的灼热感，疼得我几乎叫出声来。

"基因识别通过。"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欢迎回来，明月博士。"

明月博士？！我还来不及思考这个称呼的含义，金属门已经滑开。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地下室，中央是一台巨大的老式计算机，周围环绕着数十个显示屏，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最大的屏幕上闪烁着一行字：【系统版本7.3 - 运行中】

"这是什么地方..."我喃喃自语，走向那台机器。

随着我的接近，主屏幕突然切换，显示出一份标着"绝密"的文件：【新世界计划 - 虚拟现实社会实验】。文件日期是1995年，签署人赫然是季世荣、霍明远和陈世明！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虚拟现实？难道我们所处的世界不是真实的？

"系统！"我在心中大喊，"解释一下！"

系统罕见地没有立即回应。几秒钟后，它才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资...料库受...限...无法...解...释..."

与此同时，主屏幕上的文件自动展开，露出了更多可怕的内容——这个名为"新世界"的项目旨在创建一个高度可控的虚拟社会，最初用于心理学研究，后来演变成了某种大型实验场。而"双生计划"只是其中的一个子项目！

我颤抖着插入霍沉舟给的数据提取器，开始下载所有能找到的资料。随着进度条前进，更多惊人真相浮出水面：

- 所有"参与者"都是从现实世界招募的志愿者，但大部分人的记忆被修改，以为虚拟世界是唯一现实；

- 系统会定期"重置"实验场，清除不稳定因素，这解释了林雨晴所说的"循环"；

- 季瑶和霍沉舟是第七代核心实验体，设计目标是研究"极端环境下的人类情感联结"...

"不...这不可能..."我双腿发软，扶住控制台才没有跌倒。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所谓的"穿越"，不过是系统的一次记忆植入？我对现实世界的记忆全是假的？

突然，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闯入我的脑海——

【白色的实验室里，我穿着白大褂，将明月吊坠戴在一个小男孩脖子上。"记住，沉舟，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找到我。"小男孩抬头，露出霍沉舟幼时的面容..."我保证，明月姐姐。"】

这段记忆如此真实，却又与我已知的一切矛盾。在记忆中我是研究员，而霍沉舟是实验对象？年龄关系完全颠倒了！

"警告！警告！"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未授权记忆访问！启动清除程序！"

一阵剧痛从后颈炸开，瞬间蔓延至全身。我跪倒在地，眼前发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强行从大脑中抽离...

"不！"我拼命抵抗，"那是我的记忆！你不能——"

疼痛达到了顶峰，然后突然停止。系统声音恢复了平静："记忆异常已清除。宿主状态稳定。"

我浑身冷汗地爬起来，发现数据提取器已经完成工作。刚把它拔下来，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霍沉舟冲了进来，身上沾满血迹，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受了重伤。

"季瑶！快走！"他踉跄着抓住我的手，"他们突破了防线..."

话音未落，几个黑衣人已经出现在门口。霍沉舟把我推到控制台后面，自己挡在前面举枪射击。但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有两人绕到侧面，举枪瞄准了霍沉舟的后背——

"系统！兑换战斗技能！全部积分！"我在心中嘶吼。

"消耗所有积分兑换'极限战斗模式'，持续5分钟。"系统回应，"警告：此模式将导致系统暂时失控。"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我的四肢。世界在我眼中突然变得极慢——我能看清每一颗子弹的轨迹，每一个敌人的肌肉收缩。我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接下来的场景如同动作电影：我轻松避开子弹，瞬间移动到敌人面前，精准击打要害，招招致命。不到十秒钟，所有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而我甚至没有呼吸加速。

"季瑶...？"霍沉舟的声音充满震惊和...恐惧？

我转向他，看到自己映在他瞳孔中的倒影——我的眼睛正散发着诡异的蓝光。

"我控制不住..."我艰难地说道，感觉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系统在接管..."

霍沉舟不顾伤痛，一把抱住我："看着我，季瑶。无论系统是什么，你比它更强大。呼吸，专注，夺回控制权。"

他的怀抱如此温暖，声音如此坚定。我努力集中注意力在他的脸上，在他的眼睛上，在那里面盛满的担忧和...爱意？

渐渐地，蓝光褪去，身体的控制权回来了。我瘫软在霍沉舟怀里，浑身发抖。

"我们得离开。"他扶起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数据提取器，"资料拿到了吗？"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来。

"那就走。林雨晴已经在安全的地方等我们。"

我们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穿过一片狼藉的主楼。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正在处理伤员和死者，没人阻拦我们。后门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林雨晴坐在后排，看起来已经醒了但还很虚弱。

"开车。"霍沉舟对司机下令，然后紧紧抱住我，仿佛怕我会消失一样，"没事了，都结束了..."

车子驶离疗养院，驶向未知的安全地点。我靠在霍沉舟肩上，回想着地下室看到的一切。如果这个世界是虚拟的，如果我们的记忆都是被植入的，那么什么才是真实的？而那个叫我"明月博士"的小霍沉舟，又是怎么回事？

"宿主状态异常。"系统突然出声，声音比平时更加机械，"建议立即休眠恢复。"

"不。"我在心中拒绝，"我需要答案。为什么那台机器叫我'明月博士'？"

"权限不足，无法回答。"

"那么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是现实世界的编辑，还是这个虚拟世界创造的实验体？"

系统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它不会回答。然后，它说了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话：

"你既是参与者，也是创造者，明月博士。"

还未等我追问，一阵剧痛突然袭来，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朦胧中，我感觉自己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在我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但那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卧室里，窗外是海浪的声音。床头柜上放着明月吊坠和数据提取器。我试图坐起来，却感到一阵眩晕。

"慢点。"林雨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端着一杯水走进来，"你昏迷了十二小时，系统过载需要时间恢复。"

"霍沉舟呢？"我沙哑地问。

"在外面联系可靠的人。"她递给我水，"我们在一艘渔船上，暂时安全。"

我喝了一口水，感觉好多了："你知道多少？关于系统，关于这个世界..."

"比你想的多，比我希望的少。"林雨晴坐在床边，"这是我第四次循环。第一次我像你一样以为自己是穿越者；第二次我发现了一些真相；第三次我试图反抗系统但失败了；这次...这次我终于找到了盟友。"

"你是说我和霍沉舟？"

"尤其是霍沉舟。"林雨晴的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他不应该记得前几次循环，但他的潜意识里留着对你的...执着。这打破了系统的部分控制。"

我回想起那段突然出现的记忆——年幼的霍沉舟叫我"明月姐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在哪次循环中？

"我们在青山疗养院发现了真相。"我低声说，"这个世界是虚拟的，我们是实验体..."

林雨晴点点头："但还不止如此。系统有三个核心控制点——季家的密室，霍家的地下室，还有陈氏集团总部的顶楼。只有同时摧毁这三个核心，才能终止系统。"

"终止系统会怎样？"

"我们就能醒来。"林雨晴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回到真实世界。"

真实世界...这个概念突然让我感到一阵恐慌。如果醒来后发现霍沉舟只是程序创造的角色怎么办？如果那些逐渐滋长的感情只是实验设计的一部分怎么办？

"他也会醒来吗？霍沉舟？"

林雨晴的表情变得复杂："我不确定。在真实世界里，他可能是另一个人，甚至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根本不存在。"她轻声说，"季瑶，你必须做好准备。霍沉舟在这个世界里的所有设定，包括你们的情感联结，都可能是实验设计的一部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不，我不相信。那种眼神，那种保护，那些没说出口的感情...不可能是假的。

"我们需要计划。"霍沉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走进来，额头上贴着纱布，左臂吊着绷带，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陈世明已经知道我们发现真相了，他会加强防备。"

"陈氏总部的顶楼..."我回忆着林雨晴的话，"那是最后一个核心？"

霍沉舟点点头："我母亲留下的线索指向那里。问题是，那里是陈氏最戒备森严的地方，连消防通道都有指纹锁。"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凌晨三点。"霍沉舟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你需要休息。林雨晴和我来制定计划。"

他的触碰如此自然，仿佛我们已经这样相处了一辈子。我看着他疲惫却坚定的眼睛，突然明白了林雨晴说的"情感联结"是什么意思——无论这是程序设计还是真实感情，此刻我都无法想象没有他的世界。

"霍沉舟..."我抓住他的手，"如果...如果我们成功终止系统，你会..."

"我会找到你。"他打断我，声音低沉而坚定，"无论在哪个世界，季瑶，我都会找到你。"

这不是承诺，这是宣言。在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任何程序设计的痕迹，只有一个男人最纯粹的决定。

林雨晴悄悄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霍沉舟俯身，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交融。

"休息吧。"他轻声说，"明天一切就结束了。"

我闭上眼睛，却看到地下室计算机屏幕上的那行字：【系统版本7.3 - 运行中】。明天，我们要么终止它，要么被它终止。而在那之后，等待我们的会是自由，还是彻底的虚无？

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如同一曲催眠的摇篮曲。在坠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小男孩的声音："我保证，明月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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