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浅都记得了,可是仅仅只是记得。
在皇宫的十七年里,她曾无数次深陷沼泽中,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公主,可是现在看来陛下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那时,上官氏协助李明登基,根基未稳,他又怎会将自己的喜怒露于言表。
像一种彼此心中从未明说的秘密,深深埋藏在彼此的心中。
那年十七岁是她在皇宫之外自立门户的日子,可是迫于身份阻碍,李浅无法真正做一个公主,也是这样才能避免与风浪,人心奸险。
直到意识逐渐清醒,她眼中混沌消散。
看清来人之后,李浅苦涩得扯着嗓子笑了笑:“苏容卿,之前当真是我没看透你!”她的面容憔悴,像一颗快要枯死的树在垂死挣扎。
苏容卿敛下眸子,将视线聚集在李浅的身上,顿了片刻后道:“殿下朝堂之上人心看不破,苏某我身后是整个苏家,无法将自己置身世外。”
“殿下既然你我立场对立,便是一别两宽就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走上前去揭开束缚在李浅身上的麻绳。
苏容卿从未有过坚持,唯一有的便是那日诵佛塔他在公主府前等了七日,直到身子逐渐无力,直到苏府派人来将他接走,他才逐渐明白了无法强求一切。
既然永远无法明说爱意,那便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无人知晓就好。
李浅的眼中含泪,望向他是多了一份别样的情感。
幼时他待自己如亲妹妹,好吃的好玩的都先供着自己,问他哪来的他不说,最后还是食局的嬷嬷寻来,看着他手里的馒头,狠狠的用竹编抽在了他的身上,李浅才发现一切。
他同李浅一样,从来都是一个不被人看起的人,无人待他们好,无人关心他们的死活,却在身后束缚着家族兴衰的枷锁。
昏暗的烛光下,李浅一眼便认出了站在苏容卿身后的柔妃,顿时局促,懊悔充斥着她的脑海,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将她的视线侵蚀。
“柔妃父皇待你不薄呀!”她的声音有些无力,笑自己父皇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
似是触及到了柔妃的痛楚,她扯着嗓子吼道:“李明从来都没有爱过任何人,在他眼中唯有你!”她缓缓抬起手来,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他帮你铺好了一切!”
“可是他却从来没告诉你真相,你母亲死的真相!”
李浅的身体逐渐恍惚,最后支撑不住到在了木榻上,随后起身紧紧的攥着柔妃的衣裳,怒吼道:“真相,我要知道真相!”
柔妃嘴角莫名勾起一抹笑意来,直达到她的眼底。
“那日你母亲同上官玥一同从诵佛塔回来,可不知为何路上遇到了大石,片刻间车队被移为平地,如此生死关头上官玥她怎会一个人生还!”
“不可能,陛下怎会不知?”
“陛下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可是他不能说不能处置上官玥,因为上官氏于他还有价值!”最后这一句话,柔妃几乎是吼出来的,现在不管李浅信不信,她总还是说出来了。
话音刚落,李浅的瞳孔急剧皱缩,身体上的无力盖过了眼中的晦涩,原来自己的父皇纵容了杀自己母妃的人十多年,原来他同自己说的无可奈何是如此,一直不闻不问。
片刻后,她轻轻捻起裙摆摩挲。
人生有喜有悲,可是她李浅为何一直尝到的都是悲?
她就那样一个人一直坐到了天亮,她思考了许多能够让自己安心的办法,可是却怎么样也心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