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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音…不对。"

鸣宫凑的低语像片雪花落在后颈。眠子握弓的手指微微发颤——他说得对，这支箭发出的声音干涩冰冷，没有记忆中夏日的蝉鸣伴奏，没有山雀掠过道场屋檐的振翅声，更没有风吹过枫叶的沙沙细响。

只有冬日残余的寒意，和雪花融化在脸颊上的刺痒。

这样的弦音，连她自己都陌生。

"哎呦好箭啊！"指导老师的大嗓门打破凝滞的空气，"及川同学，你要不来我们弓道部吧？很轻松的！"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向藤原愁，"不过藤原同学怎么知道你有手套的？"

"我们之前见过。"

"一起练过弓道。"

两个截然不同的回答同时响起。弓道部全员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山之内辽平的眼睛瞪得快要掉出眼眶。

被视线炙烤的眠子烦躁地揉乱头发："因为之前同一个学校，就是弓道部。"她语速飞快，像在背诵不情愿的课文。

"哎呦，这样啊，"老师恍然大悟，"难怪刚刚你们之间尴尬的氛围，我说怎么那么怪呢。"

避开藤原愁深不可测的目光，眠子猛地起身往外走，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咔嗒"声："我去买饮料。"

拉门的力道太大，门框震得嗡嗡作响。她几乎是小跑着冲向自动贩卖机，弓道服宽大的袖摆被风鼓起，像对残缺的翅膀。

"怎么哪哪都有那群家伙啊啊啊！"

拳头砸在贩卖机上的闷响与她的抱怨同时爆发。眠子胡乱揉着早上精心梳好的半扎发，栗色卷发很快变成一团乱麻。雪花落进她后颈，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什么那群人能让你有这么大的火气呢，小经理？"

天童觉的声音惊得她差点跳起来。转头看见红发少年正歪着头打量她，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牛岛若利。

"天童君请闭嘴，我现在好烦。"她下意识怼回去，完全忘记维持学姐的威严。

"弓道服？"牛岛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微微皱眉——这身装束让他想起排球馆隔壁那些安静的身影。

"啊，这个是因为抽到了社团一日游来着…"眠子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但是遇到了之前的同学…当时转学没有和他们说所以…"

天童突然凑近，独特的瞳孔缩成一个小点："眠眠子很适合弓道服哦。"

"。谢谢夸奖…？"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哎——什么语气啊？"天童佯装受伤，"至少要这样——'谢谢天童君的夸奖～'"他捏着嗓子模仿女生的语调。

"好假哦。"

"那你还要我怎样啦，天童君baka！"

话一出口，三人同时僵住。眠子捂住嘴，天童瞪圆眼睛，连牛岛都罕见地露出诧异表情。

"啊…不是，我…"她的耳根瞬间烧得通红。

"眠眠子竟然还会骂人笨蛋，"天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蹦起来，"头一次听到哎！"

"…啊？"

"若利利你说是不是？"天童用手肘猛戳牛岛。

被迫参与话题的王牌主攻手诚实点头："…嗯，第一次听到…"

眠子绝望地看着天空，雪花飘进她张开的嘴里。这一刻她无比希望地面裂开条缝——要么把自己吞进去，要么把这两个看热闹的家伙吞进去。

贩卖机"哐当"吐出罐装咖啡的声音拯救了她。眠子弯腰取饮料时，弓道服的领口滑落，露出后颈一道细长的旧伤——那是坠崖时被岩石刮出的痕迹。

天童的目光在那道疤痕上停留片刻，突然正经起来："喂，要不要去看我跳高决赛？"他晃了晃手里的号码牌，"保证比弓道有趣多了。"

牛岛默默递来一条运动毛巾——他注意到眠子被雪打湿的头发正在滴水。

握着温热的咖啡罐，眠子突然笑了。这是她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好啊，不过要是输了我可会大声嘲笑你。"

"哦啦～这么无情？"天童蹦跳着引路，红发上落满雪花，"不过放心——"

他转身倒退着走路，做了个夸张的射箭动作：

"我的'弦音'，可是很特别的！"

眠子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动作，这句台词——但天童已经哼着歌跑远了，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牛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默默跟上队友的脚步。

站在原地，眠子摸了摸右腕的疤痕。远处体育馆传来跳高比赛的欢呼声，与记忆中弓道场的喝彩奇妙地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