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哦啦哦啦～"天童蹲下来，像逗弄小动物般戳了戳她的肩膀，"那边有人来找你了哦。"

"啊？"眠子抬头，雪光中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藤原愁单手插兜，镜片后的紫眼睛冷得像冰；竹早静弥小跑在前，眼镜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现在挖地洞还来得及吗？］

在两位长野来客的视角里，画面着实有些诡异——及川眠子蹲在贩卖机旁缩成小小一团，红发男生不依不饶地戳她，旁边还站着个面无表情的高大男生。怎么看都像是被不良学生骚扰的现场。

愁的玉镯在腕间发出危险的碰撞声。他快步上前，声音比飘落的雪花还冷："买个饮料买到家里去了？"

"眠子姐，你还好吗？"竹早担忧地弯腰。

［一点都不好，怎么偏偏是这两来。］

"哦啦哦啦？眠子姐？"天童的声调陡然拔高，"眠眠子认识外校来的交流生啊？"

装死计划宣告失败。"之前的朋友。"眠子干巴巴地回答，雪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

"该回去了，"愁淡淡开口，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弓道服，"大家在等着你。"

"该回去了"四个字像把钝刀，在三人之间划出无形的裂痕——回到长野县，回到弓道部，回到那个她亲手斩断的过去。

眠子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导致木屐差点滑脱："不要，我得去排球社帮学弟学妹练习了。"这话是对愁说的，眼睛却看向牛岛。这个微妙的视线转移让愁的玉镯"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竹早敏锐地察觉到低气压，抢先道："眠子姐你的东西还在弓道部，不打声招呼再走吗？"

［忘记这家伙也在了...］

"知道啦，这就走。"她认命地叹气，却被天童突然搭住肩膀。

"哦啦，会介意我们跟着去吗～"红发少年眨着猫头鹰似的眼睛。

"哎？应该...不会吧？"眠子向牛岛投去求助的眼神，"弓道部可以允许参观来着。"

"那就走吧～"天童欢快地蹦向前方，像盏人形警示灯。

前往弓道部的路上，眠子无比庆幸有天童和牛岛"护驾"。否则这段短短的路程，怕是会被身后两个黑心学弟用眼神啃得骨头都不剩。

"line，"愁突然开口，"你换卡了，没有加。"

"啊？这个..."眠子差点被自己的木屐绊倒，"等会加等会就加...手机没带身上..."她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再挠就破皮了。"愁一把抓住她手腕，力道刚好停在会留下红痕的程度。

"啊哦，好。"眠子触电般缩回手，正好撞上牛岛探究的目光。

一直沉默的排球王牌突然开口："经理。"这称呼吓得眠子一哆嗦，"你的护腕松了。"

天童已经先一步拉开弓道部的门："哦呀，打扰了——教练！"

"哎呀？"指导教师惊讶地看着两个穿排球部队服的身影，"你们两个不是隔壁排球部的吗？怎么来参观啦？"

"来陪经理拿东西，"牛岛一板一眼地回答，目光扫过角落里鸣宫凑瞬间绷直的背影，"因为得去训练。"

"经理"这个称呼像颗炸弹，弓道部全员的目光齐刷刷射来。山之内手里的箭筒"哗啦"掉在地上，泷川雅贵吹了个意味深长的口哨。

"那还真是可惜哎，"老师惋惜地摇头，"及川同学的拉弓礼仪与箭型都很优美呢。"他突然拍手，"再来一次再去吧，就当是给今天的社团体验拉下落幕！"

"老师..."眠子嘴角抽搐，"你这语气笃定了我不会拒绝的嘛。"

"哦——！！"天童突然振臂高呼，"眠眠子拉弓！！好期待哎——"他浮夸的捧场让眠子感觉自己正在被公开处刑。

"一边坐着去天童君，"她扶额，"牛岛，麻烦你帮我把包外面的东西收进去。"

"好狠的心哎～"天童假哭。

"好。"牛岛点头，顺手接过她脱下的外套。

当眠子再次握住弓时，道场安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藤原愁站在裁判位，竹早静弥在记分席，鸣宫凑则死死盯着她的右手腕——那里有一道他们从未见过的狰狞疤痕。

"啪！"

箭离弦的瞬间，天童突然小声对牛岛说："看，像不像她发球的姿势？"

牛岛若有所思地点头。而在靶心上，水色箭羽正与另一支旧箭紧紧相贴，仿佛跨越两年的时光终于在此刻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