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将熄。
只觉头脑发昏，四肢麻木，气息划过喉间疼得人颤抖。肖战努力睁开眼睛。
王一博察觉身旁动静，慌忙起身，不顾皱巴到一起的衣袍，直直握住人肩头。“远山！远山你感觉怎么样？”
外面雪落得急，院内枯树错节，黑白交替间，屋门开了又小心翼翼合上。
“公子醒了？！！”
肖战眼帘迷蒙。未等开口，先蓄了一大团泪，汪在眼角死死不肯落下。
王一博紧攥着手，声音哑得不像话，“可别哭了，泪都落尽了，梦里也哭，醒来也哭，这叫我如何是好......”
“主子，这是秦医师刚开的药方，说是人若还没醒，就拿这味药熏着，但依目前来看.....”
身着龙袍的人蹙眉，稍稍点头，蒋安便也明白，飞快离开。
“远山......”王一博吻着人手背，“看看我，我也念了你五载，看看我好吗？”
“......”
肖战撇头，沉默不语，久久阖了眼皮，自顾自地把手抽走。
“别这样，求你别这样......”王一博又去抓那截嫩白，“远山这般，竟让我......让我痛彻心扉也说不出啊。”
肖战不再挣扎，神色略微收敛，任命般由着王一博将手捧在掌心。
“圣上，先喂大人喝些茶润喉吧。”笋尖隔了好远悄悄提醒。
“哦对对对，我忘了，都怪我忘记了......你瞧我一紧张，什么都忘了.....”王一博颤着手去拿杯盏，又把肖战扶起，半搂在自己怀里。
轻吹几下，确定不烫了，才放心让人喝。
肖战低头，看着递到嘴边的茶盏，什么也没说，就着王一博的动作乖乖喝了几口。发丝垂落，一抹青绿点进春水，黏在杯沿儿上不肯下来。
“远山，外面下雪了，今年第一场雪，等你好起来我陪你赏雪好不好？”
“下...雪...了？”怀里的人讷讷开口。
见人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王一博开心地扯起嘴角，抱着人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对，下雪了！好大的雪！你喜欢吗？”
好大的雪，你喜欢吗......
该喜欢吗？
从前远山是最喜欢雪的。雪是寂静的，是沉默的，像肖战这个人，不染尘世，上达神明。雪里有寒梅，有红烛，也有夜归人，更有除夕温热的酒和后厨留着的烤鹅腿。
但，也是在雪天，那人离去。
但，也是在雪天，那人归来。
同样的大雪，同样的茫茫一片，同样的泪痕，同样的心哽难眠。
肖战深吸几口气，揉了揉酸涩的鼻头，过了半晌才颤声答道，“喜欢......”
还是喜欢的。...... 说到底，终是放不下。
能有什么比雪天再相见更重要的呢？过去种种，再难捱也都已为往事。即使是被欺骗，也乐得被欺骗，总是比真的不能再见要好。
王一博放下茶盏，轻轻换了姿势，和肖战面对面，给人后腰垫上流云软枕，又双手抚上消瘦的脸颊，温声开口，“喜欢就好。还怨我呢？”
“怨。”肖战也不惯着，阖目佯装生气。
但他心里清楚，小将军曾经也是迫不得已。
“怨我就打我几下吧，罚我把龙榻让给你睡好不好？再不行，就罚我一辈子养着你，守着你，这次是真的不离开了......”
王一博嬉皮笑脸说着，用脸颊去暖肖战冰凉的指骨，还不忘处处哄人，给人顺气。
“王一博......你抱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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