笋尖迈着小碎步，丝毫不敢怠慢，一溜烟过去跪伏在身侧，轻声问安。
几案上落了死灰，烛火尽灭，此刻寝殿内静的没有半分声音。
肖战勉强咽下几口气，红着脸答应，手上却早已握成了拳，捶着人肩头。“哪有这样认主的？抱着也不怕人笑话。我还怎么赏人银两！”
虽是咬耳朵，可还是被笋尖听见了，为了憋住笑舌头差点咬断。
“笋尖，你先出去吧，领赏五十，今后若是侍奉的好，还有大赏。”王一博朗声开口。
“是。”笋尖又伏地叩谢，这才笑眯眯躬身退了出去。
“嘿。”刚把门合上，小笋尖一个转身，就撞到......“蒋安？”
“笋尖大人啊，终究你也是被赶了出来。”蒋安幸灾乐祸，呲着大牙冲人咧嘴笑。“这俩主子，以后有你咂嘴的时候。”
“就你话多，妄议高位之人。”笋尖毫不客气，伸手替蒋安把张着的大嘴合上。
“我说笋尖大人，哎！别走啊，你也给我讲讲边塞风光、狼烟四起的故事呗，我这一直都在府内，竟没机会随小将军一同杀敌......”
笋尖顿了步，挑挑眉问道，“边塞风光？血流成河的故事你听不听！”
蒋安抖了一下，耷拉耳朵蔫蔫应着，“啊？......那还是......不听了罢......”
笋尖觉得人有趣好笑，便环抱了双臂靠着廊柱子问他，“这桩先不提。我且问你，御史大人和圣上竟还有往日的情缘？”
小笋尖还没有蒋安鼻头高，可这问话的气势是一点不少。
风雪凌厉。蒋安本还没个正形，听见这话倒凛了神色，叹出一口气，“你是不知，当年两个人是一起长大，一个善文，一个善武......”
“后来小将军自戕......哦，现在看来是假死，但我们竟不知晓，就连我们公子也不知。那一天天泪都没有断过，生了好一场大病，昏沉了好久才勉强有点精气神。”
说着说着，眼眶不禁又红了起来。
“本来公子身子骨就弱，再这么一折腾，夜夜伤心忧思，更是动不动就咳，难以养护着。后来家主过世，主母不久也随之而去，公子便只一个人撑着肖府，还要斡旋在朝堂之中。”
笋尖听着，叹了气也沉默几分。
“其实公子先前是不进佛堂的，但自那之后，神灵庙宇，佛塔高阁，倒都有他的身影了。他只喜穿素衣，说是素衣干净，不带纷杂，可怎么日子过得也惨淡如白绫了呢？”
蒋安心酸，泪珠也跟着往下掉。笋尖看不过，拿了绢帕交与他，却被偶然滴到手背上的那颗灼得发烫。
“是我不好......”不知何时王一博已站在身后。
“主子......”不是称圣上，因为王一博不愿听他这样叫。
“你只说了半炷香，蒋安。可我知，这半炷香是远山的四载啊......四载我都没在他身旁，这样的苦楚他是怎么一个人撑过来的，我又该如何才能弥补他......”
王一博掌心掩面，泛红的鼻头经寒风一吹更觉哽咽。
“主子.......”蒋安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闷声作罢。
笋尖接过话头，关切问道，“肖公子呢？”
“毕竟刚醒，精神不足，赏了会儿雪撑不住又睡过去了。”
金戈一梦，帝都遥遥，唯有身后爱人睡得香甜，才让人觉得有了归宿，才算是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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