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牵着幺儿进屋，后面只跟了那个穿黑金的人。蒋安和笋尖留在外面说悄悄话。
屋内比往日更素净了。
多了些香片墨卷，少了些花枝瓶盏，不变的是那个玛瑙笔架。
王一博不敢坐。坐到哪里？曾经是主人，再来已是他乡客。
肖战看出王一博的窘迫，轻轻笑了，“仍是你的府上，随便坐，至于吗？”
王一博讪讪迈开腿，坐到了平日里肖战常坐的太妃椅上，舒缓了好久，才慢慢放松下来。手臂枕在脑后，轻轻倚靠着看着两人，又时不时盯着几案上那笔架，心中软成一汪水。
“哥哥。他是谁呀？”一团糯糯的声音。
小稚子正坐在肖战怀里吃桃酥，时不时晃晃脚丫晃晃脑袋。
“他呀，也是哥哥，也是这府里的主人。只不过当时你还没到府上，不认得他，”
肖战把“主人”两字咬得极重。
话到此处，才想起，两人竟有相见的缘分。
但——万不可让他知道，半年前的雨夜，挥着刀统领千军万马，在肖府擒获了五皇子的那个黑纱“恶煞”就是面前这位翩翩公子。
小孩儿点点头，桃酥渣子还没抹干净就扬着小脸问，“那哥哥这几年都去哪儿啦？”
肖战有些愣住。
他从未问过往事。
或许是不想看到结了痂的伤口之下，藏着怎样一汪污血；或许是不想去叫人翻遍血淋淋的记忆，再剖开了经历一遍；或许是他性子生来就别扭，王一博不讲，他便不问；又或许是害怕听到那些必定会令自己颤抖懊悔的故事。
凡此种种，汇聚一起，便再难开口。
王一博从太妃椅上坐起，神情温柔，默默注视低下头的远山，轻笑着开口，“无妨，改日讲与你们听。”
肖战不答......
等回过神来，已然落了泪。
门外有说话声。“哎哟，哥儿，我听说当朝圣上来了，哎哟可把我吓坏了。幺儿还在屋内呢，这孩子，不懂事，麻烦哥儿给我抱出来，我这粗鄙衣衫，不好入圣上的眼。”
老园丁吓得直躬身。
蒋安扶住人，笑着开口，“不担心，你说的那圣上你认识，老熟人！”
老园丁被唬住，哆嗦半天也冒不出一句。
“忘事儿？哈哈哈，告诉你，王小将军嘞！”
“小将军？”老园丁的嘴半天没合上。“好....好.....没死，当时没死.......没想着能再见啊，你说是不是啊，这世事弄人......”
浑浊了半辈子的眼眸，终于又亮起些。
“回来好......回来好......肖公子啊总算可以开心了......”老园丁也不找幺儿了，蹒跚着脚步嘟囔着离开。
许是找哪个地方躲着哭罢。
蒋安也红着眼眶，咧着嘴笑，笋尖在旁边又递过手绢。
“下次自己备一个，这么壮实的汉子，总喜欢落泪，我的锦绢都要被你擦烂了。”
蒋安被笋尖数落，红了脸，“谁像你......天天那么精致，分明都上过战场，硬是干净得不像个......男儿身。”
“说什么你？把它还给我，再不给你用。我只是爱干净，爱干净怎么了？”
“没什么，我用我用，用完洗干净了还你。”蒋安连忙把人哄开心，手绢也叠得方正揣进怀里。
屋外两个人和好如初。
只是屋内落泪的公子，泪渍在衣袍了洇了点点圈圈。
（各位年纪较小的读者们，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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