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亡灵之子

“孩子，你感觉还好吗？”詹特公爵看出莱拉的紧张，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太好，父亲。”莱拉紧紧攥着小皮箱的提手，“我很紧张。”

毕竟在不久后，自己就要前往各种不知名的地方游历不知道多久，还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与困难，说不紧张一定是假的。但同时，莱拉心里也满含着对于可以顺利毕业的信息以及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莱拉领到了从黑铁护法像而来的一些愿力，这些便是莱拉搜寻愿力期间的本金与自保的资本。

一切准备就绪了，莱拉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些不舍地看了眼父亲与他身后的城池。也不知道下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了。

“去吧，顺着云之梯下去，就可以到达羽之国了。”公爵目送女儿顺着那道云雾组成的向下的道路远去，直到消失在了视线中，也同样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守着通道出入口的卫兵刚准备为这小门上锁，就见一个身影闪电一般从另一个方向奔了过来……

云之梯是由云雾组成的通道，莱拉下界的时间正临日出之际，朝阳的光辉映照着这道云雾，行走时仿佛踏着霞光，美轮美奂。莱拉紧张的心情在这番美景的作用下也缓解了不少。

“真是太美了！”一想到往后可能看到更多不同的景色，莱拉干劲十足！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类似于破空声的响动，莱拉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发现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顺着通道“蹬蹬蹬”地追上了，两步一绊。

“维利！”莱拉生气地喊他的名字，只见她那总是调皮闯祸的弟弟正朝自己跑过来，“别淘气了，快回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我问过父亲了，你是去历练的嘛。”

“那你怎么还……”

“我想和你一起去。”维利眼巴巴地看着姐姐，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我想保护你。”

转眼他们已经快要落地了，莱拉怎么也甩不掉他，愁得直叹气——要是让这小家伙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可怎么跟父亲母亲交代呢？

在莱拉与维利落地的那一刻，云之梯倏然化为雾气，转眼就消失了。这里，就是羽之国了。

“唉，父亲知道你出来了吗？”

维利摇头：“他不知道，母亲也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我就不能出来了。”

既然已经落地，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维利送回去了就难于登天了，莱拉想着，可也总不能把他扔在这里吧？唉，只能先带着了。

“维利你听着，我可以带着你，但这趟出行会很危险，我必须要和你约法三章：第一，不许乱跑，不许乱吃东西；第二，一定一定要听我的安排；第三，不许妨碍我完成任务。你要是违反了任何一条，我马上就丢下你！”

小男孩急忙小鸡啄米般点头。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少女音传来：“早上好，小神仙～”

莱拉循声望去，不觉看直了眼睛。说话的是一位个头矮矮的少女，又长又厚的黑色头发被编成一条又一条细细的麻花辫，散在肩上；鲜亮色彩珠宝串成的珠链挂在额头前，身上穿着同样色彩鲜亮的衣裳，领口与袖口都挂满了棉麻搓成的流苏，一身打扮张扬又淳朴。

虽然身上色彩的搭配显得很是鲜艳热情，但少女的眼睛很浑浊，有些忧郁，远远不如她的衣裳与声音那样干净透亮。与之相对的，她个子虽矮，浑身上下却透露出一股令人信服的稳重。

莱拉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真的很漂亮。

四目相对不过短短几秒，少女便被人从身后揪住了耳朵。

“好你个小恬！平时舞枪弄棍没个正形也就罢了，今日竟冲撞了小神仙！你是想要我们的日子都被你搞垮吗？！”

那个大声责骂的是个中年的妇女，服饰风格与少女是相同的，只是颜色更为鲜明热情。

两个“小神仙”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他们的父母平时只会温和地说教，就算到了学院，犯错误时也只会被先生们或教职工冷着脸罚禁闭，这种凶巴巴的责骂对于他们来说既陌生又可怕。

被叫做小恬的少女不求饶也不反驳，只是使劲扭动着自己的脑袋挣脱了女人的手，朝远处逃去。

目光从少女身上移开，莱拉才注意到周围的羽之国国民们已经呼啦啦跪了一片，嘴里纷纷念叨着“小神仙显灵了”。

羽之国一直虔诚地相信自己头顶的城池是神明的居所，每日都会向昼城祈祷，献上供奉，昼城也被他们的诚意打动，一直用一部分愿力护佑着这片领地，还会时不时地实现他们的祈求。

托昼城的福，羽之国和平而富饶，国民也大多都是虔诚友善。

莱拉很喜欢这里的氛围，维利却觉得无聊极了，吵闹着要快些离开。

“不行，维利。”莱拉摇摇头，“我得在这里实现七个愿望才能离开，我们可是约法三章了，你不能妨碍我。”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不少国民都听到了莱拉的话，听到“实现愿望”四个字，大家都面露欣喜，显得很兴奋，可想起“七个”，大家又有些为难了。谁也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但七个愿望定然是不够所有人分的，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一位看起来很有力气的大伯站出来，放大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要我说，就把许愿的机会分给最有需要的人家吧。若是人人自私自利，神明发了怒，说不准不会再庇佑我们了。”

大家纷纷点头赞同：“对，对，不能自私自利。”

“我看啊，就将其中两个分给牛大姐家和小四家吧。”大伯继续说。

之前那个揪小恬耳朵的妇女赶忙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哎呀哎呀，这么珍贵的机会，给我们家多浪费啊……”

“牛大姐，您就别推脱了。”那大伯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家和小四家的情况，我们都是知道的，这机会给你们啊，应该！”

周围人讨论的声音也小了，免得让牛大娘听了伤心。

“牛大姐家确实是难呐，她家那孩子……啧啧啧……”

“咦！别提那个孩子！多晦气！”

众人一合计，派了个牧羊的少年人去喊小四过来，趁着这个空档，莱拉找到刚才说话的大伯，向他打听：“您好啊大伯，刚才听他们提到牛大娘家有个孩子……似乎不是很讨人喜欢，我有些好奇，方便给我讲讲吗？”

“哎呀！是小神仙啊！”大伯的表情看起来很惊喜，“牛大姐家的那孩子……唉，不提也罢。按我们老一辈的说法啊，羽之国的每个孩子都是神明赐的礼物，可他们家的孩子整天舞枪弄棒没个正形。自私自利，阴暗得像只老鼠，甚至……一点也不像神明的礼物，反倒是像亡灵设下的诅咒。唉……牛大姐养她到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

“那你们说的另一家，是个什么情况？”

“你说小四家啊，一样的，他那个弟弟也是亡灵的诅咒，更凶！整天都在研究不该研究的东西，早些年还克死了爹妈！我们都劝过小四，他就是不愿意丢了那坏东西……”

“是这样啊……”莱拉转了转眼珠，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点了点头，“我想去见一见这两家，还麻烦大伯帮忙指个路？”

“不麻烦，不麻烦！”大伯听到小神仙请自己帮忙，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不过，牛大姐就在这儿，小四等会儿也过来，不用劳小神仙亲自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