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少女走进,随即门便关上了。
司靖抬眸…神情恍惚一瞬。
一条水绿色绸带盘起一头青丝,有些许碎发散落在脸庞,一双眼中含着晨露,盈着秋水,如同浑圆的玉石,浮着点点星芒,挺直的腰杆后是一筐绿色的茶叶。
是一位正处花年的姑娘,带着与他人不同的青涩。
那姑娘踏着轻巧的步子走近,卸下背上的箩筐放在一旁,用桌下的小漏网,装起些许茶叶,又慢慢移至茶壶口,轻轻一翻,茶叶就掉进正翻滚的浪中。
少时,茶味浓郁,白水也被染成漂亮的淡黄,时间似乎也在放慢,让人毫无察觉。
她又从桌下挪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瞧,一朵朵茉莉花静静躺在那,取出几朵,落进刚泡好的茶,清香涌动,却不刺鼻。
“客官,慢用。”那姑娘轻轻将每一杯茶放置于三人面前。
恍惚发现原来已经结束,秦安道了一声谢,两人才回过神来也附和一声。
姑娘扬起嘴角,微微点头示意。
秦安用一只手扶起杯子,又用衣衫遮挡,慢慢品下一杯浓厚的茉莉花茶。
司靖慢慢品味斟酌,诚儿也带着点好奇抿了一口茶,立马皱起眉头,又恢复神色。
秦安担心地目光投向诚儿,少年闷闷地声音传来:“无事,只是有些烫口。”
秦安心觉有些好笑,小诚儿怎么被烫了都一样逞强。司靖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不能张嘴阴阳。
秦安一看,心里暗暗轻笑。
茶香仿佛还在飘荡,回味无穷。
秦安礼貌地对那位姑娘勾起唇角,开口问道:“不知姑娘芳名?”
那位姑娘眨眨眼,笑着回答:“小女子名为暮春。”
“那暮春姑娘,谢谢你的诚心款待”秦澈扬起嘴角礼貌一笑。
暮春摆摆手,礼貌地说了几句客套话。
司靖直直盯着暮春,目光不移。
两人对视一瞬,又瞬间移开目光,少女有些羞怯,眼底是藏不住的惊慌失措。
气氛有些僵持,秦安暗地里小声训斥:“司靖,别吓着暮春姑娘了。”
司靖懵懵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诚儿撇了司靖一眼,心里面又暗暗的想:“这人怕不是看上暮春姑娘了?”又撇撇嘴,心里骂他表里不一,装的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司靖像是看出来了,头慢慢转过来,面色跟炭有的一拼,轻飘飘的暼了诚儿一眼。诚儿一下打了个激灵,把头低下去,一副心虚样,又假装不经意抬起眼,看司靖有没有盯着他看,轻轻呼了口气,心里暗骂,这人怎么一惊一乍的。
秦安悠闲自在地转过头瞧瞧,倒也明白怎么回事了,抿着嘴笑,脸都憋的有些红,急忙转移话题:“见姑娘茶艺极好,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若有人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子弟,真是想亲自拜访啊。”
那采茶姑娘垂下眸子,长而卷翘的睫毛遮住含着点点星光的瞳眸,微微勾起唇角:“谢谢公子夸奖,小女子只是略懂皮毛罢了,茶艺是店主姐姐教于我的,但并未悟到精髓,望公子莫怪。”那姑娘微微欠身,温柔又不失优雅,倒不像一家茶店中的姑娘,倒是不同,像是某家的小姐。
“与姑娘相遇便是缘分,可否有幸与您结为好友?”秦安含着礼貌的微笑,等着她的回答。
那姑娘说“好,与公子结交乃小女子一生之幸。”姑娘脸上有些羞怯,两眼弯弯似月牙,唇角勾起旁边泛着浅浅的酒窝,像她煮的茉莉花茶般,清新脱俗,有富有浓厚韵味,和清甜的回甘。万物都有片刻失色。
“姑娘,明日您有空吗,想约您一起去看看风景。”秦安依然勾起唇角,笑的像原先一样。
那姑娘点点头,便行礼,退出门外离开了,坐在旁边的司靖一句话未说,只是静静看着她离开的地方沉思。
桌下,诚儿轻轻拉动秦安的衣角,没抬头看他,闷闷地开口:“秦安哥哥,我们何时回去?”
诚儿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大概是不是很能接受秦安笑着对别人,对着司靖心中也都还能勉强接受,但为何要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就展露笑容?未免有些草率,算了,他想笑就笑吧,笑是他的权利,他也希望秦安能一直这样像现在笑的随心所欲,只要他开心便无事了。
秦安付了钱便带着他们往回走,无人说话,连经常斗嘴的两人都沉默不发一言。
两个人心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一个想那背着一箩筐茶叶的姑娘,想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想着她那浑圆如玉石的瞳眸,从中窥探出的满天繁星和潺潺流水。
一个想他的笑容,勾起的嘴角,裹挟着淡淡的甜。
暮色渐渐深了,天边的晚霞被一点点吞噬,渐渐消失不见,一抹漆黑蔓延至布满天空,只坠几颗星芒悬挂在漆黑如墨的丝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