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少年走后,秦安便觉生活有些无趣,他又得做回太子,不能自由地在外赏风景。
或许只有仿着少年的声音轻唤,眼中才会多几分喜悦。
“琐事缠身,红墙外的桃花池恐怕是不能窥探到了…诚儿,何时你能再陪我去一趟?”
自他走后,秦安总会坐在木窗半开的檀木桌前,天便回温了,已到了栀子满街的时候了,秦安只能见到从窗下向屋内探出的,缀着几朵栀子的深棕枝丫。
早在少年离开时,便是初夏了,不知为何踏出城外几百里,便是一片覆雪地,恍惚又想起蜷起身子的少年,靠着围墙,静静等着生命逝去。
桌旁白瓷瓶中插着几束水养的栀子,是前日少年送给他的,直至今日花还未谢。
淡淡清香像从透白花瓣里冒出来,盈盈绕绕落在砚台,笔尖。
“殿下,你要的茉莉茶,近日只有提前备着的,口感稍不同。”司靖端着檀木盘子过来,袅袅烟气裹挟与栀子迥乎不同的花香。茶盏旁还盛着一小盘桃粉糕点。
秦安点点头,还是垂下眸看探进窗子的深棕枝丫。
“司靖,最近父皇怎样了?”秦安开口问。
“陛下…近日身子有些不好,应是乏累了。”司靖轻轻叹气。
父皇说他要做一个好太子,要管理好家国,要让百姓衣食无忧。
他知道父皇的心思,国家繁盛,一国之君总有倒台的时候。
又想起。
父皇说:“他活不长的,歉疚让我独自背负国家。”
他看上去总不苟言笑,但心中总怕百姓受了委屈,遭了地方贪官的谋财之心,手上沾了多少宦官的血。
但对秦安而言,他是天下最好的父皇。
秦安抿唇,敛下眸中情绪,才抬起头。
“殿下你近日是如何了,看你总在这发呆。”司靖自然是知道的,怕不是那个闷着不说话的小孩不能陪他罢了。他家殿下总穿月白色外衫,说是与栀子极相配。
秦安玩着佩戴在手腕上,香透的栀子花串,“无碍,只是近日喜静罢了,不用太担心。”
“你与暮春姑娘怎样了?与我说来听听?”秦安一手拖着下巴,轻轻笑着。他一听司靖说话,便知道他变了许多,现在不是刀子嘴了,看来暮春姑娘是一顶一的厉害。
“殿下…怎么突然问这个?”司靖语气捎上些慌张。
“司靖,让我听听,你这副摸样骗不过我的,从实招来。”秦安边笑边逗他,嘴角都咧起小小的幅度。
“殿下,暮春姑娘说我可爱,边说边笑的,真是难懂。”司靖用手捏捏脸“殿下,我何时长变了?”
“殿下,不过我认为她笑起来挺漂亮,总笑应该是开心吧,那到也不错。”
“司靖你真是个木头…”秦安虽说对他人情感并未了解太深,但过于明显也总能感受的出来,哪会有女子说男子可爱的,可怜暮春姑娘遇见个不解风情的傻侍卫。
秦安看得出来司靖也是心喜暮春姑娘的,两人倒是相配,不过只有自己感受出来是更佳的,这事他不插手,看看司靖能木头到何时。
“殿下?”
“你先去找暮春姑娘吧,小心些。”
“属下告退。”说罢,司靖就快步离开了。
屋内又回归寂静,秦安埋下头批写奏折,久之,便弯下腰趴在桌上。
乌黑发丝散落在桌旁,细碎阳光透过窗下栀子影射在脸颊,耳边有着初夏细微蝉鸣,倒不乱耳,倒不聒噪。阳光暖着,寒冷扫净,桌旁茶盏雾气稍减,瞧着仿佛夹杂点点碎光。
慢慢阖眼,静躺在温暖初阳中,睡沉入梦……
梦中,是少年背影。“哥哥?还在发愣吗?今日你说你要去看桃花池的,要赶快些,暮春姑娘和司靖在等我们。”少年面孔不显稚嫩,添几分温柔,眸中之色深沉。少年紧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笑。阳光灿烂的挡眼,少年乌黑发丝缝隙间,见阳光浮云,蔚蓝色的天。“哥哥?”细碎的吻落在唇角,极缓极轻柔。
秦安愣怔,心跳的如此之快。
当发丝被别到耳后。
又听少年极轻极轻的唤着,
“哥哥,该出发啦”
阳光把心照的干净。
藏不住的,也许早就动心百次不自知。
此时,你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