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知少年意》
文/露斯琴
|赛事解说员奇×游泳社社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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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烈的浪花撞碎了两代少年的夏天

002.池边的刺
下午第三节课的铃声拖沓地擦过闷热的空气,最后一点余音撞在游泳馆的玻璃幕墙上,碎成嗡嗡的回响。馆内的氯水味浓得化不开,混着少年们身上未干的汗水,在午后斜阳里蒸腾成一团黏糊糊的气浪。
杨博文把最后一个蓝色浮板扔进器材筐,指尖在发烫的金属边框上蹭了下,指腹的薄茧被磨得发红,刚才加练的五十个折返,几乎榨干了他胳膊里最后一点力气,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地发颤。
“社长,主任说的人……真的会来吗?”社员里最矮的那个男生抱着印着校徽的泳帽,声音怯生生的,像怕惊扰了馆内凝滞的空气。他的刘海还在滴水,顺着脸颊滑进领口,激起一阵细微的哆嗦。
杨博文没回头,目光钉在泳池里尚未排净的水纹上。阳光透过高窗斜切进来,在水面割出一道晃眼的金带,随着水流轻轻起伏,像条不安分的蛇。
杨博文“谁知道。”
他哼了声,喉结动了动。左奇函……那个只存在于传说和荣誉墙上的名字,真会屈尊来管这个烂摊子?
话是这么说,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入口处瞟。自从昨天主任提起那个名字,游泳社这帮人就没安生过。左奇函,这三个字一直以来挂在游泳社的荣誉墙上。三年前他拿市级冠军时的照片还挂在活动室最显眼的位置,穿着黑色泳装的少年站在领奖台上,下颌线绷得比弓弦还直。
可那都是过去式了,杨博文踢了踢脚边一汪积水,水洼里映出他皱紧的眉头。一个因为眼睛问题退社的前社长,现在跑来当临时指导?说难听点,跟站在岸边数浪花有什么区别。
“吱呀——”一声,游泳馆厚重的铁门被推开,带着外面聒噪的蝉鸣闯进来。
杨博文猛地转过身,心脏莫名漏跳了半拍。
来人逆着光站在门口,夕阳在他周身镶了圈金边,把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身形比照片里更挺拔些,黑色短袖 Polo 衫的领口随意敞着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清晰的锁骨线条,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简约的银色运动手环。他手里捏着个黑色文件夹,指节修长分明,骨感却不羸弱。
最惹眼的是脸上那副深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光,虽遮去大半张脸,却挡不住眉骨的利落弧度,以及镜片后那双带着点慵懒的眼睛——即使看不真切,也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他就那样站在门口,没说话,却自带一种清冽又随性的气场,瞬间压过了馆内的湿热。
“左……左学长?”有个留着寸头的老社员认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惊讶,手里的泳镜“啪嗒”掉在地上,塑料带弹了两下。
左奇函"嗯"了一声,声音很淡,像冰块投进温水里,没激起多少涟漪,却让空气都凉了半度。他抬手随意推了推眼镜,镜框在鼻梁上留下一道浅痕。他的目光慢悠悠地扫过空旷的泳池,掠过那些挂在栏杆上滴着水的泳衣,最后落在杨博文身上。
左奇函“杨博文?”
他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念一份训练名单上的名字,尾音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质感。
杨博文皱了皱眉,没应声,只是把怀里的毛巾往肩上紧了紧。潮湿的布料贴着皮肤,带来一丝凉意,却压不住心里莫名窜起的火。这人……连出场都带着股散漫又欠揍的味道。
左奇函没在意他的冷淡,径直走到池边,靠在了栏杆上,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午后的阳光恰好落在他睫毛上,在镜片内侧投下一小片细密的阴影,像落了层金粉。他低头看了眼水面,倒映出的自己模糊成一团光晕。再抬眼时,目光落在杨博文微微发颤的肩膀上。
左奇函“刚才看了你的折返训练。"
杨博文“然后呢?”
杨博文抱起胳膊,刻意挺直了背脊。他知道自己刚才的状态不算好,新教练迟迟不到位,社员走了快一半,连带着他的节奏都乱了套。但被这个人当面点出来,就像被人扒了层皮,心里那股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左奇函“转身角度偏了3度。
杨博文愣了下,被针扎了似的,耳根倏地就红了,像被烫了一下。
左奇函“入水时手臂的划弧太大,你这样游100米,至少比正常节奏慢1.5秒。”
周围的空气瞬间静得能听见水珠从屋檐滴落的声音。几个没走的社员互相看了看,没人敢说话,只有泳池的水循环系统还在“嗡嗡”地低吟。
杨博文的脸一点点涨红,从脸颊蔓延到耳根,不是羞的,是气的。这人说话也太直接了,一点情面都不留!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左奇函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半米宽的池边瓷砖。他比左奇函矮了小半个头,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对方被镜片挡住的眼睛,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眼镜框。
杨博文“左学长现在是靠嘴游泳了?”
杨博文眼尾微微下压,露出的眼白比寻常人更多些,那片泛着冷光的下三白像淬了冰的刀片。
杨博文“站在岸上说风凉话谁不会?有种你下来试试?”
这话一出口,连旁边的寸头社员都倒吸了口气,悄悄往后面缩了缩。
左奇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快得像错觉,像是被这句话打扰了思绪。他的目光落在杨博文涨红的脸上——少年皮肤很白,一激动,红晕就格外明显,像熟透的桃子,连眼角都泛着点水汽,带着股不管不顾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倔强。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
左奇函“我来这里,是帮张老师带训练,不是来跟你比谁能下水的。”
杨博文“带训练?”
杨博文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不甘。
杨博文“一个连泳池水都不敢碰的人,教我们怎么游?”
左奇函的手指在文件夹边缘捏了捏,指节泛白,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
左奇函“至少我知道,真正的问题不在水里,在脑子。”
杨博文“你——”
左奇函“杨社长。”
左奇函打断他,视线转向泳池另一端的电子计时器,屏幕上的数字还在跳动着刚才训练的成绩。
左奇函“还有三周校运会预选赛。以你现在的状态,别说留住社员,能不能拿名次都是问题。”
他说完,没再看杨博文的脸色,转身走向活动室,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只留下一句淡得像影子的话。
左奇函“把最新的训练计划表给我,现在。”
杨博文站在原地,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脸颊和耳根还红着。他气左奇函的咄咄逼人,气他戳中自己的软肋,更气自己刚才那瞬间的慌乱——好像被看穿了所有逞强的伪装。
旁边的寸头社员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社长……要不,我去把表拿过来?”
杨博文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跳进泳池。
“哗啦——”一声巨响,水花溅得老高,像一块被砸碎的水晶,劈头盖脸地砸在周围的瓷砖上,连远处器材架上的塑料桶都被震得“咚咚”响。他没换气,直接闷头往对岸游,手臂划水的力道大得吓人,每一次入水都激起半米高的浪,溅起的水珠砸在瓷砖上,噼啪作响,像是在跟谁较劲。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左奇函说“转身角度偏了3度”时,他心里那“咯噔”一下。上周老教练临走前,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左奇函看得太准了,准得让他心慌。

张函瑞“停下吧博文。”
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从池边传来,不高,却像一块投入静水的鹅卵石,恰好压下了水面的躁动。
杨博文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呛了口水。池边器材架旁,张函瑞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叠打印纸,校服袖口卷得整整齐齐,露出细瘦却结实的小臂。作为游泳社的器材管理员,他对这里的一切都熟门熟路——哪个计时器的按钮不太灵敏,哪副泳镜的硅胶带该换了,他比谁都清楚。更重要的是,他是杨博文从初中就认识的死党,话不多,但总能在最乱的时候递来一句顶用的话。
见杨博文看过来,张函瑞把手里的纸往前递了递,声音里带着点无奈。
张函瑞“训练计划表,老地方拿的,我帮你整理过了,把上周的数据用荧光笔标出来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活动室的方向,又落回杨博文身上,眼神里带着了然。
张函瑞“他说的转身角度……老教练也提过,对吧?”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望着水面上自己扭曲的倒影。阳光穿过水珠,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极了此刻心里翻涌的情绪。
张函瑞把计划表放在池边的长椅上,又弯腰拿起旁边一块干净的毛巾,轻轻搭在栏杆上,位置刚好是杨博文够得到的地方。
张函瑞知道你气,但别拿自己身体较劲。”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盒薄荷糖,放在计划表旁边。
张函瑞“刚去小卖部买的,你上次说训练完想吃这个。”
做完这些,他转身回到器材架旁,拿起一块软布,继续擦拭刚才没擦完的计时器。金属外壳被擦得发亮,倒映出他专注的侧脸。他总是这样,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却把杨博文的习惯记得清清楚楚——知道他训练后爱喝温水,总在饮水机旁备着干净的纸杯;知道他讨厌泳镜起雾,每次比赛前都会提前帮他涂好防雾剂。
游泳馆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杨博文划水的声音渐渐慢下来,变成均匀的“哗啦”声,一下一下拍打着池壁。左奇函在活动室里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地面上,像一道沉默的界限。
杨博文望着那道影子,忽然觉得,左奇函的出现,就像一根突然扎进泳池的刺,不仅刺破了他强装的镇定,还在原本就暗流涌动的水面上,划开了一道更深的裂痕。
刺在,水难静。

*
未完待续




我破防了。。。这篇为什么一点水花都没有,我记得之前话本不是热度很高吗。。。(╥﹏╥)我真没招了。。。
给点反馈好吗,每一条我都会认真回复,会不断改进的,求你们了。🙏

祝大家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