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维念:
《临江仙·寄京城友》
别后闲情何所寄,初莺早雁相思。
如今憔悴异当时,飘零心事,残月落花知。
生小不知江上路,分明却到京城。
匆匆刚欲语分携,香消梦冷,窗白一声鸡。
……
龚维念完,全场竟是长久的鸦雀无声。
现场听得懂的才子才女们都闭目品味,不懂的市井小民受这样的气氛感染,皆是不敢出声,生怕自己的一点动静破坏了这样的氛围,成为罪人。
杨怜虽然表现得平静,但是见现场的气氛如此以及龚维、季清禾等人的神情,就知道这首词有戏。
这首词乃是清代著名文人纳兰性德所写,用来赠予前往梁溪的好友,词中上阕写了分别后因过于思念以及自己身边再难有如此要好的朋友而感到神伤,以至于日渐憔悴,下阕则写了因为过于思念而夜有所梦,梦中去梁溪见到了好友,可是话还来不及说就被一声鸡鸣叫醒,发现窗外已然天明。
全篇道尽对友人的思念,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及梦中无法像现实一般弥补天各一方的遗憾写得淋漓尽致,感情无比真挚,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写得好!”
“太妙了!”
几个才子率先拍手叫好,立刻引得其他众人纷纷鼓掌。不知他们有几人彻底品到了,又有几人是盲目跟风。
“龚先生,这首词真的写得很好吗?”葛千秋不懂,急忙过来问。
龚维轻笑着点点头,说道,“完全不输在下的《夜来晚》啊。绝对算得上佳作,就算在京都,恐怕也能得到一番肯定。”
龚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这么说当然不是无稽之谈,再者,读过诗词的人大概都能领略这首词的深意,感情的真挚程度是可以在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
于是乎,大家看杨怜的眼神就微妙起来。
特别是葛千秋,他不仅被狠狠打脸,还要支付杨怜三百两的银子,虽然对葛家而言三百两也不过是小数目,但是他现在还只是葛家少爷,这笔钱也相当于他的一个月的零花钱了。
“葛少爷,您听到了,这首词大家都说好,龚先生也认为不错,那我是不是可以得三百两?”杨怜笑问,眼看三百两即将到手,在这个世界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心里都是美滋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谁曾想葛千秋袖子一甩,冷笑道,“好你个杨悯惜,竟然用他人写的词来骗本少爷的钱。”
“什么?”
杨怜心里一慌,莫不是这个世界也有纳兰性德,这首词早就面世了?
大家的目光又不由得质疑起来,这让杨怜更加慌乱。不对啊,按理说,这个世界是没有明清两代的,既然没有明清两代,又何来纳兰性德这样的文人呢?
“你说杨悯惜这首词是抄别人的?”季清禾问道,“抄的谁的?”
“抄的谁的本少爷怎么会知道?”
葛千秋耸耸肩,原来并不知道,杨怜松了口气,笑道,“葛少爷,你可曾在哪里看过这首词或者说看过差不多的?”
“没……没有。”葛千秋老脸一红,他怎么可能看过,连书都没看过,不过还是嘴硬道,“各位,虽然龚先生也承认这首词写得好,但是,杨悯惜是谁?曾经为祸一方的杨家大少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文采?一个不曾读过书的人竟然可以写出这么好的诗词,大家觉得可能吗?”
“对啊,怎么可能呢?”
“言之有理,就算杨家没落之后改过自新学习也不可能这么快学会写诗作词吧?”
“嗯,八成就是在哪里抄来的。”
“对对对……”
台下的才子才女们议论纷纷,无不怀疑杨怜这是抄来的词。
现场情况瞬息万变,杨怜都有些猝不及防。想来葛千秋也不笨,一点都不像那些无脑爽文里面的无脑反派,突然来一首前世学习的好词唬不住他。也是,三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葛千秋又如何会轻易交出来?
“杨悯惜,你怎么说?”葛千秋觉得自己明察秋毫,便得意的质问杨怜。
“……”面对这样的情况,杨怜并没有慌乱,以后能不能发家致富就看这一次了,绝不可能自乱阵脚,“葛少爷,在场那么多才子才女,更有龚先生这样饱读诗书的大文人在,您觉得我是抄了别人的作品,至少应该有人能够说出我抄的谁的作品吧?不然,你就是含血喷人,栽赃陷害,愿赌不服输,不愿意支付三百两。”
“你……”
没想到杨怜还敢如此争辩,虽然葛千秋没有证据,但是他曾经也是认识杨怜的,杨怜几斤几两他也很清楚,就杨怜的德行,绝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词。
于是,葛千秋赶紧问龚维,“龚先生,您说,这首词是不是抄的?”
龚维犯了难,葛千秋现在是他的主家,他没理由不站在葛千秋这边,但是,他最终还是摇摇头,表现得十分遗憾,道,“在下才疏学浅,未曾看过相似或者相同的词。”
“这……”葛千秋不喜,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不过,龚维突然话锋一转,问杨怜:“杨公子,在下有一个疑问。”
“先生请讲!”杨怜毕恭毕敬的回答。
“这首词把公子对友人的思念写得如此催人泪下,不知公子哪位友人去了京都,以至于让公子如此思念?”
……
龚维这个问题好生犀利,杨怜不由得惊了一下。
这个世界有没有梁溪这个地方不知道,所以杨怜把梁溪改到了一定存在的京都,这样可以让这首词看起来没有可以怀疑的地方,但是,偏偏龚维要刨根问底。
这首词感情真挚,杨怜过去作风存在很大的问题,大家都不相信是他写的作品,如果他无法证明京都有他如此思念的友人,大家也会一致认为他这首词是抄来的,因为感情是假的话,词本身就存在欺骗性,而杨怜过去品行不端,这种欺骗性会被无限放大,从而难以被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