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

次日早上，吴邺来到惺都监狱内。

“1355号，有人找你。”狱警打开牢房的门道。

男人无精打采地从床上坐起，拖着沉重镣铐来到接见室内。

“哟？这不是吴警官吗？”男人拿起电话不屑道，“我可没杀跟你有关系的人啊，那个女学生的说辞已经用过不新鲜了。”

吴邺眼睛盯着他，问:“你为什么要修改律法？”

男人的脸冷了下去，良久，抬眼看着吴邺道:“不重要。”

“凡事都会有一个原因，但你即是杀手，哪有为什么会想修改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吴邺质疑道。

男人挑了挑眉道:“地下城的规矩虽不人道，但却能最大程度的限制一些畜牲的行为，而地上呢？管束很是宽松，几乎到了放纵的程度，吴警官，你仔细想想，这两者本应是相反的，却完全反了过来。

“地上的人做着肮脏的事，用钱来平息一切事，而在地下，规矩多得数不胜数，一旦违抗就会丧命。”

吴邺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问:“所以，你才会想修改律法？”

男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好吧，其实我来这儿除了问这些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蒋霏让我告诉你，你出去后要注意一个叫沈舟的女生，也就是那天和你见面的那位，她一直在等你出来然后杀了你。”

男人轻笑一声，说:“她杀不了我。”

“我要说的也就这些了，她会攒够钱让你出去的。”吴邺说完将电话放回原处转身离开了。

地下城内，蒋霏刚从红色暗房出来。

“又有新单子了？”夏鳞来到她身旁。

蒋霏侧头看她:“嗯，但这次的猎物，有点特殊。”

夏鳞点点头:“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蒋霏挑了挑眉:“你真是单纯。”

来到地上，此时还只是傍晚，但蒋霏却已经找到了猎物。

一个废弃的危楼内，一群瘾君子正在商量着怎么拿到更多的钱。

“要不……咱们杀人吧？”其中一个男人提议道。

目标猎物却说:“不行！咱们就算是为了过瘾也不能拿人命抵啊。”

“你们有货吗？”蒋霏在他们之中坐下。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谁啊？”

“怎么找到这儿的？”

蒋霏却只重复着一开始的问题:“你们，有货吗？”

男人犹豫了一下，说:“有是有，但得五位数。”

“成交。”蒋霏爽快应下。

几个人窃窃私语起来。

蒋霏将一打钱扔在他面前:“够吗？”

几个人很快争抢起来。

猎物站了起来，说:“你跟我出来一趟。”

良久，两人来到楼下。

“姑娘，我劝你一句啊，像我们这样的人呢已经废了，无药可救了，但你不一样，我看你应该只有二十来岁，我劝你啊，别吸，哪怕你是觉得这事儿酷还是咋的，尽量别碰啊。”男人无奈的劝解道，“我也知道我说这么些你可能觉得是废话，但我看到过因为这事家破人亡的人，你自己斟酌斟酌吧。”

蒋霏接过他手里的白粉，将其收进衣兜，问:“你觉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男人看了一眼快要落山的太阳:“善恶不过是个人主观的观点而已，他只在人们的一个念头就能在心里确认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这样的人，在那些警察眼中就是恶人，但我却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你说我是善还是恶？”

“……我来自地下城。”蒋霏坦白道，“有人托我杀了你，我们的线人查过你的信息，确实没有一条符合暗房规则，你也没有因为吸毒而做出欲求不满的行为。”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问:“那是谁要杀我？”

蒋霏抬眼看他:“一个女孩，她说他想让你尽早离开这座楼，然后回家，但她知道地下城的规矩，照片上的人格杀勿论，她本来想找警察，但警察只是一拖再拖，而且你又是瘾君子，你不可能让警察找到你，所以只能找到我们。”

“……所以你现在要杀我？”男人试探着问。

蒋霏叹了口气:“不，我要你跟我回地下城。”

男人垂眸想了一会儿后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废楼。

蒋霏却在这时拿出手枪对准了天空，枪声惊动了楼里的人，等他们探头出来时男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蒋霏将枪口对准了探出头的几人，几人迅速将头缩了回去，蒋霏很快朝着开了一枪。

地上的男人在这时站了起来，说:“谢谢。”

蒋霏将手枪收起:“现在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死了，你可以放心地去见她了。”

片刻，蒋霏带着男人来到地下城。

暗房内，女孩正坐在沙发上盯着眼前的照片思考、纠结。

房门被打开，蒋霏带着男人走了进来。

“爸爸！”女孩哭着抱住男人。

男人也在这时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六万，还你们，离开这里换了身份重新生活吧。”蒋霏说完便将手提箱放在桌上。

男人接过手提箱哭着抱起女孩，激动地点了点头、“……谢谢……谢谢！”

蒋霏双手放在衣兜里，静静地看着他们俩通过暗道离开了这里。

出来后蒋霏坐回看台上。

“蒋霏，你退单了？”岑恺走上前问。

蒋霏侧头看他:“岑恺，以后接单前先把杀人原因理清楚再接，不然我总要退单，那这三十亿得攒到什么时候去？”

岑恺摆手道:“行，是我考虑不周了。”

“到你上场了。”岑恺指了指擂台道。

蒋霏站起身问:“又来了个不怕死的？”

“何止，这人还是个自恋狂，刚才打赢了一场，”岑恺提醒道，“我查了一下他最爱的就是他的那张脸，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蒋霏站起身将卫衣脱下扔给一旁的陈泠:“他的这张脸在死前能完好无损就算我输。”

擂台上，男人正自我感觉良好的摆着各种姿势以求得台下那些女人的欢呼。

“哎呀，这么漂亮？”男人猥琐地笑着，“这么看咱俩还挺般配，要不要……”

“别急啊，赢了我，我任你消遣。”蒋霏提出条件。

男人的瞳孔骤缩，他很兴奋。

很快男人将手里的刀挥出，蒋霏很快躲开，迅速跑到他身旁，一刀刺在他的背部，男人的疼得叫了一声，之后继续将刀挥出，这回蒋霏并没有躲开，刀刃直接划过她的腰部，鲜血很快流出，蒋霏捂住伤口眼睛紧盯着他，男人轻笑一声再次将刀挥出。

蒋霏却看准机会，忍痛下腰躲开了回来的刀刃，随后转身将刀刺在男人腹部，但蒋霏却没有把刀扔出，而是握紧刀柄用力一划强行将男人腹部的创口拉大。

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蒋霏这才将刀拔出。

见男人没了还手地力气，蒋霏转动匕首一刀划在男人的脸上，脸上的伤口直接从太阳穴划到下颌骨的位置，蒋霏又在反方向的位置划了一刀，伤口在男人脸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叉。

趁着男人绝望哭喊的时候，蒋霏冲着擂台外的人使了个眼色，擂台外不知是谁很快扔进一面小镜子。

蒋霏一把抓住男人的头发，将他的脸对准镜子:“你看，你的脸……多好看啊。”

男人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迫使自己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蒋霏却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按住用力地将其按在地上，之后用匕首将其钉在擂台上。

“利用这张脸，你杀害了多少人，你算过吗？”蒋霏将镜子放在他面前。

男人看着镜子里满脸是血，还有两个巨大的伤疤的自己，他彻底崩溃了，哭喊着让蒋霏放过自己。

蒋霏将他松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迅速将匕首拔出，直接划开他的脖子:“后悔了？呵，真遗憾啊，你要带着这张可怕的脸下地狱了。”

男人很快断了气，蒋霏也走下了擂台接过赢来的三百万，之后将钱拿给陈泠。

回到自己的屋内，蒋霏给自己点了支烟，她放松的坐在转椅上。

良久，开口问:“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

A的声音响起:“因为，我想让你看清楚善恶不是这么好分辨的，这两者之间总该有一层灰色地带用以过渡。”

“呵，但你清楚，在惺都这一切不可能发生。”蒋霏将最后一口烟吸完，将其掐灭。

“但你想要保释的那个人就有创造这样一个过渡地带的本事。”A提醒道，“吴邺还没和你说他今天经历的事呢，去找他说说呗。”

蒋霏站起身，问:“他在哪儿？”

“擂台，他在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