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潮

晨光透过血色的窗纱，在房间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白光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模糊的视线中，暗红色的帷幔、黑曜石雕刻的床柱、墙上那幅永远停在午夜时刻的挂钟——每一处细节都刺痛着她的神经。

“这是……”

她撑起身子，太阳穴突突跳动。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贯穿脑海，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床边，十指深深插入金色长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血族王宫阴暗的长廊，弃雪被其他血族孩子推倒在地；

萤火虫在玻璃瓶中闪烁微光，少年弃雪腼腆的笑容；

雷霆轩刺目的闪电，庞尊背光而立的高大身影；

还有，金丝笼里，弃雪从背后抱住她，尖牙刺入肩膀的剧痛……

“啊！”

白光莹痛苦地蜷缩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仿佛要冲破肋骨的牢笼。

每一段回忆都像刀子剐蹭着她的神经。

原来她曾那样喜欢过弃雪……

原来庞尊并非她想象中那个剥夺她自由的恶人……

原来……

悔恨如毒蛇般缠绕住她的咽喉。

门轴转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醒了？”

那个刻入骨髓的声音让白光莹浑身一僵。

她缓缓抬头，逆光中，弃雪修长的身影倚在门框上。

银发如月光倾泻，血色眼眸中流转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弃雪走近的脚步没有声音。

他在床前停下，伸手捏住白光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光莹，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声音轻柔得可怕。

“不然……我会上瘾的。”

白光莹瞳孔骤缩，猛地拍开他的手。

“别碰我！”

她踉跄着后退，直到背脊抵上冰冷的墙壁。

“你消除我的记忆、操控我的意志，让我误会庞尊，现在又假惺惺地解除印记——”

弃雪歪着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愉悦。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他轻声说。

“你本来就是我的，从我们相遇那天起就是。”

“疯子！”

白光莹后退一步，灰蓝色的眸中燃起怒火。

“你明知道我向往自由，却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卑劣？”

弃雪突然笑了，那笑声让白光莹脊背发凉。

“是啊光莹，我就是个疯子——”

他的表情骤然阴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可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两人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弃雪的眼中翻涌着扭曲的情感，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白光莹感到一阵窒息。

眼前的男人既熟悉又陌生，那个会为她捉萤火虫的少年早已被时间扭曲成了怪物。

“我们没有逼你做任何事。”

她咬牙道。

“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弃雪的眼神暗了暗，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额头抵上她的。

“你错了，光莹。”

他的呼吸冰冷。

“当庞尊夺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窗外，一只血鸦掠过，发出刺耳的鸣叫。

白光莹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记忆的洪流冲刷过后，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荒芜。

她闭上眼，轻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弃雪松开她，后退一步，展开双臂。

“很简单。”

他的红袍在晨光中如鲜血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