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雪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成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突然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缕暗红色的血雾,瞬间缠绕上白光莹的手腕,化作一道纤细的血色锁链。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这是血族的秘术,白光莹一眼认出。
唯有一法可以破解。
她的指尖颤抖着,灰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弃雪那张苍白而平静的脸。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真的对他举起刀刃。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破碎,像是被风吹散的羽毛,连尾音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栗。
弃雪静静地看着她,血色的眸子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温柔。
他忽然笑了,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冰冷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长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儿。
“能死在你手中……我心甘情愿。”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白光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逃离他的掌控,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
她的心脏却像是被无形的荆棘缠绕,疼得几乎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他囚禁她、伤害她,可此刻,她却觉得痛的人是自己?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无声地砸在弃雪的肩头。
“对不起……”
她闭上眼,手中的光芒匕首无声凝聚,锋利的刃尖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出刺目的寒光。
下一秒——
“噗嗤。”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弃雪的身体微微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可他的手臂却仍旧紧紧环抱着她,仿佛连疼痛都无法让他松手。
直到白光莹猛地从他怀中挣脱,踉跄着后退几步,他才终于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
那里,一柄由纯粹光芒凝聚的匕首深深刺入,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渗出,染红了他暗红色的衣袍。
他伸手捂住心口,指缝间溢出的血液温热而黏稠。
——奇怪。
明明失去了心脏……为什么,这里却还是会痛呢?
白光莹站在几步之外,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可眼神却倔强地不肯再看他一眼。
“你走吧。”
弃雪忽然开口,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白光莹一怔,猛地抬头。
弃雪却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修长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
“趁我还没后悔之前……走。”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两人之间最后的联系。
白光莹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可最终,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冲向大门。
门被重重关上的瞬间,弃雪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一口鲜血从唇边溢出。
他低低地笑了,笑声嘶哑而破碎。
真是可笑啊。
他曾经以为,只要将她囚禁在身边,总有一天她会重新回到自己怀中。
可原来……她宁愿杀了他,也不愿再停留一刻。
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混入心口的鲜血之中。
高高在上的血王,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比死亡更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