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雅宁站在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上剥落的漆皮，目光却死死锁定在病床前那个颤抖的背影上。
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会看到简泽琛——那个永远冷着一张脸、平时基本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弟弟——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轻点声行不行？"简雅宁压低声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一把拽住简泽琛的衣领，语气不善，"程盈刚好一点，你是想把她吵醒吗？非要在这个时候闹？"
"我会安静…我会很安静…"
简泽琛没有反抗。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砸在程盈苍白的脸上。
被简雅宁拽着领子，他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晃了晃，却固执地不肯离开床半步。"别拉我，姐姐需要休息，我动她会不舒服……"
他只能用右手胡乱抹着脸，结果把眼泪和鼻涕糊得到处都是。
"咦。"简雅宁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巾扔过去，"擦干净，难看死了。"
"哥哥，你去公司吧，你在这里很吵…"他哽咽着说。
"我…"身为公司老总的简雅宁头一回这么无语，他气鼓鼓的拿着外套来到了客厅沙发上，背对着坐下，眼睛却无意间瞥到了程盈做的果脯上。
"我…"他拿起一颗，塞进嘴里"骗子，明明说好让我以后都开开心心的，结果呢？做的果脯苦死了……"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泪痕早已满脸都是。最终他还是悄咪咪站在妹妹卧室门外，眼巴巴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床上的程盈在这时轻轻动了动。
简雅宁的心猛地揪紧，他看见妹妹的眼睫像蝴蝶翅膀般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却第一时间锁定了哭得喘不上气的简泽琛。
"好了好了，姐姐在..."程盈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尖触到简泽琛湿漉漉的脸颊，"没有不要你...我答应你不生气了，乖"
简泽琛立刻抓住那只手，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他点头的幅度大得夸张，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简雅宁别过脸去，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因为雨势太大，车子没有办法开进去，跛脚的海爷爷背着高烧不退的他走了好久，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爷爷脸上，和现在的眼泪如出一辙。
突然他好心酸。明明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阿盈..."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唤。简心语不知何时站在了床头，她咬着下唇，手指绞着她的衣角，"你...要不要喝水？"
程盈的目光转向她，嘴角微微上扬："小语也在这里啊。"
"为什么是也…"她下意识嘟囔了一句。
简雅宁敏锐地注意到简心语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妹妹总是这样，明明比简泽琛大一点，却永远学不会像他那样直白地索要关注。
她只是站在那里，用那双和程盈极为相似的眼睛静静望着床上的人，仿佛在等待什么。
"哥哥，医生怎么说？"简心语突然问道，声音刻意压得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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