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的雨,天空阴云密布,犹如末世。
这是禅院家院的大门第一次为伏黑惠敞开,可迎接新任家主的不过是场粉墨登场的鸿门宴。
伏黑惠是与五条悟一同跨越那高门的,不过这次伏黑惠走在了五条悟前面,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可以走在五条悟前面。
有人来请五条悟去客房,毕竟这是禅院家的家事,五条家主的身份并不好参与。
与惠分别时,五条悟本想抱一下他单薄的身影,可想了想,只是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多加小心。
伏黑惠走了一圈,与曾经不同的是,这次他身后有人恭恭敬敬地跟着,走到了幼时居住的房间,他一个人进去,找出了伏黑甚尔留给他的玉佩,擦去上面的灰尘。
过去弃之如遗的瑕玉,如今成为人人觊觎的珍宝,原来历代家主相传的玉佩早就在自己手上。
禅院直哉设宴恭迎伏黑惠,那是一场针对伏黑惠的谈判。
礼堂的四壁挂的满是家族的荣耀,也是一切血腥与贪念的开始,名与利让兄弟不是兄弟,父子不是父子。
伏黑惠略过这些,径直走向深处。
到了,可原本应该坐满人的礼堂,只有一个位置上有人,那人枕着手歪头睨着他。
伏黑惠眼皮抽动了一下,面色不变,在禅院直哉正对面坐了下来。
下人为两位端上饭,出去时,连门都被带上了。
没人说话,无声的对峙。
伏黑惠不动声色,眼神防备地望向他,而禅院直哉却淡淡地拿起了筷子吃起来,脸上全是轻蔑和不在意。
伏黑惠看着他很久,起初他以为对方的笑意是因为势在必得,但现在更像是想要鱼死网破的疯癫。
快扬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好了,玉佩给我吧。”
伏黑惠将手中的玉佩扔了过去,禅院直哉稳稳接住:“找了那么多年,果然还是在你这。”
“后悔吗?”伏黑惠终于开口。
“什么?”
“当初把我送给五条悟,后悔吗?”
当初是禅院直哉布局,亲手将伏黑惠送到了五条悟身边。
“是啊,没想到你这个Omega勾引人的本事倒是让人惊讶。”禅院直哉笑道,“不过,就算你把五条悟迷得七荤八素,也还是个垃圾。”
“甚尔要是看到自己的儿子跟了仇人,他会不会后悔拼死保全你呢,伏黑惠,你只配被踩在脚底。”
伏黑惠笑了:“可最后登上家主之位的是我,站在五条悟身边的也是我。”
禅院直哉的眼神慢慢变得阴冷。
“惠啊,你确实一点价值都没有,不过现在杀你,也不迟。”
房外,五条悟带着人守在门外,对上的是禅院直哉的手下。
这些被禅院直哉吩咐接应他的人,此刻被五条悟挡在门外,没有进去的机会,这场较量,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两个。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天空又下起了毛毛雨,打在脸上只有微凉的感觉,雨后便是春日了。
禅院直哉杀心已起,手握起刀,起身时,一股不对劲的感觉顿时遍布全身,他的四肢都麻痹了。
伏黑惠看着他眉头紧皱,缓缓站起身:“怎么,这么多年来,你给悟下的毒,自己都尝不出来吗?”
从幼时到现在,伏黑惠第一次在禅院直哉脸上看到了惊恐。
他估计怎么也没想到,小时候随意欺负的废物,竟然一开始就是带着杀心来到这里。
伏黑惠掏出匕首吸了口气,缓缓向他走去,禅院直哉的身体僵硬传来疼痛,他卖力地向门口爬去,看着伏黑惠靠近,他大骂起来,嘴里满是侮辱词句。
他开始扯着嗓子,可安排好的人迟迟没有进来,伏黑惠看着他,他在地上爬行的样子,依旧可恨。
伏黑惠明白,这是他必须走的一步,没有说话,匕首刺进了禅院直哉的脖子里。
血液喷涌而出,伏黑惠的衣服上满是,禅院直哉感受到血液顺着脖子流淌,可没有感觉到很疼,呜咽着感受自己的生命流失,眼角还有一滴不甘的泪。
从一切的开始,便是死局。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候在门外,等待着这场争斗的赢家,下一任家主。
伏黑惠拿着玉佩浑身是血地从里面走出来,众人跪下,可伏黑惠并没有看他们一眼,他的眼神一直落在五条悟身上。
伏黑惠停住了,没有向五条悟走去。
两个人在一片颔首中对视,伏黑惠的眼神深长而坚定,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有细细的雨丝落在身上。
五条悟突然发觉惠已经变了很多,曾经满身是伤小心翼翼的小孩,如今也可以独当一面,也有了一丝丝来自于自己的狠厉。
他说过会将决定权交给惠,离去或留下,自己的身边或是更广阔的天地,都由伏黑惠决定,只是,他有些后悔来的时候没有抱惠。
两个人好似说了千言万语,这一刻,仿佛有座高墙从两人之间筑起。
五条悟转身带着人离开了,在伏黑惠的目光中,一场细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