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被罚了后,李承泽是想去看看的。可身份横在那,实在不方便。
可偏偏范闲自从被送回家中养伤,便再没了消息。
李承泽自从听说这事,总睡不安宁。几次梦里惊醒,一身冷汗。
“必安。”李承泽又一次惊醒过来,揉了揉太阳穴。
“殿下,”谢必安总是随叫随到,多少让人心安些,“可是又做噩梦了。”
李承泽点点头,没再多说,坐了一会,问他,“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殿下。”
“寅时了…”李承泽重复了一遍。
谢必安看殿下自从知道范闲出事总睡不好,担心却也做不了什么。
“必安,备乘马车,天亮了,去趟范府。”李承泽下了床,谢必安见他又不穿鞋,忍不住提醒,“殿下,地上凉。”却听李承泽挥了挥手,“多嘴。”
李承泽没再休息,光着脚,连秋千也没上,就靠着门边向外看。从范闲提醒过他少饮些酒,这么多天他第一次拿起酒壶。
酒液入喉,不免有些呛。李承泽忍不住咳嗽两声,眼尾嫣红,差点流出眼泪来。
谢必安看着,着急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不会听的。
“必安,”李承泽冲他招招手,“过来坐。”
谢必安走过去,蹲下来。“殿下,外面凉…”
“必安,”他好像喝醉了,“我是不是…灾星什么的?”
谢必安惊慌跪下来,“殿下怎么会是灾星!”
“你又跪。”李承泽看着他,“跪什么?我就是在想,跟我在一起的,好像没好事,对吧?母妃还有范闲。”
“殿下…”
“罢了。起来,别跪了。”他说,“你也不学学无救,天天拿着几本圣贤书,也不见他烦恼什么。”
“……”
“再拿一壶。”他吩咐道,随手把酒壶丢在一边。
“殿下…”
“快去。”
“…是。”
李承泽看了看泛白的天空,站起来,却因为坐了太长时间,腿脚不稳险些摔倒,被谢必安眼疾手快扶住。
范府倒是清静,李承泽径直去了范闲的房间。刚到就看到范若若在门外站着。
范若若看到他,眼里几乎冒出光来,就要行礼时被李承泽挥手制止,“范闲怎么样?”
若若,面露难色,“哥他…”
“他怎么了?!”
“不肯上药也不见人。”若若跪下来,小声说,“求殿下劝劝他…毕竟…”
李承泽看了谢必安一眼,谢必安扶起范若若。
“谢谢。”若若看了一眼谢必安。
若若进了屋子,再出来时,脸色更加难看,“二殿下…哥不肯见…”
“再报。”李承泽就在门口站着。
若若又一次摇摇头。
李承泽没了耐心,看了一眼范若若,谢必安心领神会,站在她身后。
“范闲。是我。”
“不见。”屋里声音传出。
李承泽猛地推了范若若一把,若若躲闪不及被吓到“啊!”
谢必安扶稳,“得罪了,小姐。”
她摇摇头,看李承泽的眼里更多了几分感激。
李承泽推门进去。
范闲趴在床上,后背几乎可以用血肉模糊形容,有些地方结了痂,一动又会裂开。屋里血腥味不算小。
想想,被打到现在,四天了。
“二殿下。”范闲看他。
“没上过药?”李承泽走过去。谢必安和范若若跟在后面。
“小伤。”范闲笑笑,可他的脸分明没有丝毫血色。
李承泽听他这样,第一次产生他活该的想法。
“臣不方便,还望二殿下见谅。殿下来看望臣感激不尽。等来日定登门拜谢。”范闲看着他,最后一句是,“若若,送送殿下。”
“不想见我?”李承泽问他,“还是不敢见我?”
“……”
“去端药来,”李承泽冲范若若说。
“殿下不必白忙活,还是请回吧。”
药端过来,李承泽没理范闲,直接走过去,伸手,“喝了。”
“臣不喝。”
“行。”李承泽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掰过他的脸,就往嘴里灌。
“咳咳咳…”范闲一阵咳嗽,还是把药喝了。
把碗递给若若之后,李承泽居高临下看着范闲,“你这是想做什么?”
“什么想做什么?臣不明白。”
“不明白?”李承泽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范闲猛的抬头又低下,“臣救殿下心切,殿下要怪罪,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李承泽一生气眼尾就染上嫣红,“现在又无话可说了?”
“………”范闲也不再说话。
李承泽见他这样,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他声音低下来,“我不知道你对我做的事,你也不用想什么负责,我这次来,只告诉你一句。范闲,离我远点,命会长些。”
范闲抬头,他分明红了眼眶…
“必安…回去吧。”李承泽刚想转身,被范闲伸手拉住,他有些发懵的回过头,却只觉手上用力,被拽倒,他躺在床上,范闲双手撑在他身侧。
“……”李承泽对上他的眼。
“殿下!”谢必安又要拔剑,却被制止,“必安。”
“若若,你们出去。”范闲说。
若若拽上谢必安的衣服就出去了。
“殿下这话什么意思?”范闲问他,被身后的伤口折磨的不轻,脸色更白了几分。
“疼不疼?”李承泽手抵在范闲胸膛上,也不敢使劲,怕伤到他。其实他使劲也没事。
“疼,疼死了,”范闲咬牙切齿,“但没关系,我会让殿下更疼。”
范闲说完就吻了上去,“嗯…”李承泽哼了一声,想推开又舍不得。
良久,范闲才放开李承泽,“回去吧。过些时日该有好消息。”他笑,“殿下期待吗?”
李承泽擦了擦嘴,也笑,“自然。”
他站起来,对外面吩咐,“上药。”
若若进来,看到李承泽的瞬间低下了头,默默给范闲上完药就出去了。
“哈哈哈…”范闲笑他。
“笑什么?”李承泽看他。
“嘴肿了。”
“你!”
“哼,”李承泽甩甩衣袖,“懒得跟你计较。”
“若我离不开殿下呢。”范闲问他。
“……”
李承泽离开后,范闲舔了舔嘴唇,又笑出来。真好。
过些时日当然有好事,李云睿回宫的宫晏。
范闲当着群臣的面举杯,“陛下,此次长公主回宫,举国同庆。臣有个建议。”
李承乾知道他不会说些好事,便说,“姑姑回宫,我们不谈国事。”
却不想根本拦不住,“长公主聪慧,臣等皆有目共睹。二殿下身体一直不好,不如准其出宫休养,宫里诸多事物由长公主代劳,也不白费长公主一身聪慧本领。”
“……”李承乾几乎捏碎手里的酒杯,面上却含笑,“二哥也是如此想法吗?”
李承泽举杯,“臣身子确实不大好,也觉着范大人提议不错,此次姑姑回宫,臣也算功成身退。望陛下成全。”
“……”李承乾差点没控制住表情,“既然二哥也这样想,那就…准了。”
“谢陛下。”两人齐声。
“陛下英明。”所有人说。
“……………………”
范闲好算计啊。
宴会结束,李承乾单独留下了范闲。
李承泽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