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雪落故城
十年后,北境。
雪落无声,覆满城墙。
沈喻初披着厚重的狐裘,站在城楼上远眺。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掠过他的眉梢,染白了鬓角。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人曾对他说——
“北境的雪,是天下最干净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轻缓却沉稳。沈喻初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勾起唇角。
“天寒地冻,沈将军倒是好兴致。”
嗓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揶揄。
沈喻初侧眸,看向身旁的人——周储皓一袭雪白狐裘,眉目如画,唯有右肩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无声诉说着当年的生死一线。
“怎么,三殿下不在府里烤火,跑这儿来吹风?”沈喻初挑眉。
周储皓轻笑:“怕某人站久了,冻成冰雕。”
沈喻初嗤笑一声,却没反驳。
十年了。
从当年的猎场血誓,到后来的清君侧、平乱局,再到如今的新朝初立……他们走过了太多生死,终于换来了这一场太平盛世。
——皇帝暴毙,新帝登基,炙国与千秋国签订和约,边境再无战火。
而周储皓,也从质子变成了两国之间的使臣,再不必困于牢笼。
二)旧地重游
“听说猎场重修了。”周储皓忽然开口。
沈喻初眸光微动:“想去看看?”
周储皓笑而不语。
——当夜,两人策马出城,踏着月色重回那片故地。
猎场早已不复当年的荒芜,新栽的树木郁郁葱葱,林间小径铺了青石板,甚至建了一座凉亭。
沈喻初站在那棵虬结的老树下,指尖抚过树皮上的箭痕——那是他们年少时比试留下的痕迹。
“当年那一箭,我若没接住,会怎样?”周储皓忽然问。
沈喻初侧眸看他:“你会死。”
“然后呢?”
“然后……”沈喻初顿了顿,嗓音低沉,“我会在战场上遇见你,或许会亲手杀了你。”
周储皓低笑:“幸好。”
幸好那一箭,他接住了。
幸好那壶酒,他们共饮了。
幸好……他们最终没有走到不死不休的结局。
三)人间白首
回程时,雪下得更大了。
周储皓忽然勒马,从怀中取出一物——一枚崭新的玉佩,通体莹白,雕着并蒂莲。
“当年那块碎了,补你一块。”
沈喻初接过,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面,忽而一笑:“怎么,三殿下这是定情信物?”
周储皓挑眉:“沈将军不敢收?”
沈喻初嗤笑一声,直接将玉佩系在腰间,而后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蓝宝石镶嵌,寒光凛冽。
“礼尚往来。”
周储皓接过,指尖轻轻抚过刀鞘上的纹路,低声道:“还是当年那把?”
“嗯。”沈喻初淡淡道,“一直留着。”
周储皓抬眸看他,忽然笑了:“沈喻初,你知不知道,送人匕首是什么意思?”
沈喻初挑眉:“什么意思?”
周储皓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是‘生死与共’。”
沈喻初喉结微动,却没躲开。
雪落无声,覆满两人的肩头。
远处,新年的钟声遥遥传来,万家灯火渐次亮起,照亮了这座他们曾用血与火守护的城池。
——人间风雪,终有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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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小剧场)
某日,沈府。
周储皓:“沈将军,听说你年轻时风流倜傥,红颜知己无数?”
沈喻初(翻军报):“嗯。”
周储皓(眯眼):“现在呢?”
沈喻初(头也不抬):“现在家里有个醋坛子,不敢有。”
周储皓(冷笑):“呵。”
沈喻初(放下军报,把人拽过来亲了一口):“但醋坛子是我自己选的,甘之如饴。”
周储皓(耳尖微红):“……闭嘴。” 人间烟火,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