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冬夜，风雪呼啸。
沈喻初坐在军帐内，炭火盆里的火光映着他半边侧脸，手中握着一卷军报，却迟迟未翻一页。帐外风声呜咽，偶尔传来守夜士兵踩雪的咯吱声。
忽然，帐帘微动，一阵寒风卷入，炭火猛地摇曳。沈喻初头也不抬，淡淡道：“三殿下夜闯军营，是想试试我沈家军的箭阵？”
帐内阴影处传来一声轻笑，周储皓从暗处走出，肩上落着未化的雪，唇边呵出白气。他随手摘下墨狐裘的兜帽，露出一张被冻得微微发白的脸，眼中却带着笑意。
“沈将军的帐子，比三年前难闯多了。”
沈喻初终于抬眼看他，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在他微湿的靴尖上：“翻山过来的？”
“嗯。”周储皓走近炭盆，伸手烤火，指尖冻得发红，“正门太招摇。”
沈喻初哼了一声，起身从矮柜里取出一套干净衣物丢给他：“换上。”
周储皓接过，抖开一看，竟是一套沈家军的常服，尺寸分毫不差。他挑眉：“沈将军备着我的衣裳？”
“备着喂狼的。”沈喻初冷着脸坐回去，重新拿起军报，却听见周储皓低低的笑声。
帐内一时安静，只有炭火偶尔噼啪轻响。周储皓换好衣裳，在沈喻初对面坐下，伸手拨了拨炭火，火光映得他眉目如画。
“酒呢？”他问。
沈喻初瞥他一眼：“军营禁酒。”
周储皓从怀中掏出一个扁平的银壶，晃了晃，里面传来液体轻荡的声音：“幸好我带了。”
沈喻初盯着那银壶，终于放下军报，伸手：“拿来。”
周储皓递过去，沈喻初拔开塞子闻了闻，眉头一皱：“‘寒潭香’？你从哪儿弄的？”
“上次你喝剩的。”周储皓笑道，“我存了三年。”
沈喻初沉默一瞬，仰头灌了一口，烈酒烧喉，热意瞬间从胸口蔓延至四肢。他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把酒壶扔回去：“难喝。”
周储皓接住，也不介意，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同样饮了一口，喉结滚动，咽下后轻叹：“是难喝。”
帐外风雪更急，帐内却因这一壶劣酒暖了起来。
“这次待多久？”沈喻初突然问。
周储皓望着炭火，声音轻缓：“天亮前走。”
沈喻初没说话，只是伸手又夺过酒壶，灌了一大口。
周储皓看着他，忽然道：“你当年送我的那把匕首，我还带着。”
“知道。”沈喻初淡淡道，“上次见你用它削过梨。”
周储皓笑了：“沈将军记性真好。”
沈喻初懒得理他，只是把酒壶又递回去。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一壶劣酒很快见底。
炭火渐弱时，周储皓站起身：“该走了。”
沈喻初坐着没动，只是抬眼看他：“雪大，别翻山了，走正门。”
周储皓系好狐裘，回头看他，眼中映着最后的炭火微光：“下次带壶好酒来。”
沈喻初嗤笑：“下次直接滚去驿站，别半夜闯我军营。”
周储皓笑着掀开帐帘，风雪瞬间卷入，又很快被隔绝在外。
帐内重归寂静，沈喻初盯着炭火余烬，良久，低声道：
“……傻子。”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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