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训的午后阳光有些刺眼，透过训练馆的高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各队休息的间隙，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运动饮料的味道，夹杂着少年们喧闹的笑谈声。
夜久星正蹲在场地边整理散落的排球，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今天穿了件音驹的白色运动T恤，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还沾着点刚才擦球时蹭到的灰尘。
“需要帮忙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夜久星抬头，看到个高个子男生站在面前，红色的发带格外显眼——是隔壁区立高中的主攻手佐佐木，刚才练习赛时见过，扣球力道很猛。
她笑着摇摇头
夜久星不用啦，马上就好
佐佐木没走，反而蹲下来帮她捡球。
他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捡起排球时，指腹不经意地蹭过她的手背。
夜久星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把球往怀里抱了抱。
“你就是音驹的经理吧？”
佐佐木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容带着点刻意的爽朗
“之前校庆见过你表演，唱跳超厉害的，没想到还是排球部的经理，真厉害啊。”
夜久星谢谢
夜久星不太习惯和不熟的人靠这么近，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了场边的栏杆。
佐佐木却跟着往前一步，挡住了她身后的光线
“其实我今天特意早点来，就是想找你说话。”
他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热切
“夜久同学，我喜欢你，能不能和我交往？”
夜久星哎？
夜久星愣住了，手里的排球“咚”地掉在地上。
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怎么会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周围的喧闹声好像瞬间消失了，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像被按了快进键的鼓点。
佐佐木还在看着她，眼神里的期待让她更加手足无措。
夜久星我、我……
夜久星张了张嘴，脸颊发烫
夜久星对不起，我……
她想说“我们不太熟”，又想说“我现在只想专注于排球部的事”，可那些话像被堵住了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从小就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当偶像时遇到的示好，都有经纪人帮忙挡掉，可现在只有她自己。
佐佐木似乎把她的犹豫当成了默许，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很热，带着运动后的汗湿，力道却很稳，让她挣不开。
“没关系，不用马上回答我。”
他笑得更灿烂了，指腹还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摩挲
“给我个机会就好，比如……放学后一起去吃个冰淇淋？”
夜久星的心跳得更快了，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能感觉到周围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脸颊烫得像要着火。
夜久星那个……请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细若蚊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就在这时，一道冷淡的声音插了进来
月岛萤训练时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夜久星和佐佐木同时转头，看到月岛萤站在不远处，手里抱着个排球，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像结了层薄冰。
他的视线扫过两人交握的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佐佐木显然认识月岛，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还是没松手
“我们在说点私事，月岛同学。”
月岛萤私事？
月岛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夜久星旁边，刚好把她和佐佐木隔开一点距离
月岛萤在训练馆里，拉着别人队的经理不放，这就是你们学校的礼貌？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种莫名的压迫感。
佐佐木的脸色僵了一下，终于松开了夜久星的手。
夜久星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躲到月岛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能感觉到月岛的胳膊就在自己眼前，白色的运动服袖子被汗水浸得有点透，却莫名地让人安心。
“我们只是在聊天。”
佐佐木梗着脖子说，眼神不太友好地看向月岛。
月岛萤聊天需要牵手？
月岛挑眉，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嘲讽
月岛萤还是说，你们学校的聊天方式比较特别？
“你什么意思？”
佐佐木的火气上来了，往前逼近一步
“我跟夜久同学表白，关你什么事？”
月岛萤表白？
月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夜久星身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询问
月岛萤夜久同学同意了？
夜久星赶紧摇摇头，脸颊红得更厉害了
夜久星没有没有，我还没……
月岛萤听到了？
月岛转头看向佐佐木，眼神冷了几分
月岛萤别人还没同意，就动手动脚，这就是你们的追人方式？
佐佐木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被月岛堵得说不出话来。
周围已经有其他学校的队员看过来，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像细小的针，扎得他脸上火辣辣的。
“我……”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月岛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佐佐木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夜久星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她从月岛身后探出头，小声说
夜久星谢谢你啊，月岛前辈
月岛没回头，只是把手里的排球往地上一扔，声音淡淡的
月岛萤没事少跟不三不四的人说话
夜久星哦……
夜久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好像还残留着佐佐木的温度，让她有点不舒服。
月岛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排球，突然把球塞到她怀里
月岛萤去把球放好，等会儿要开始练习赛了
夜久星嗯！
夜久星抱着球，像得到特赦似的往器材室跑。
跑过拐角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月岛还站在原地，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跑到器材室门口，就迎面撞上了回来的夜久卫辅和黑尾铁朗。
夜久卫辅小心点，小星
夜久卫辅伸手扶住她，眉头皱了起来
夜久卫辅怎么跑这么快？脸怎么这么红？
黑尾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又看向她身后的场地，眼神沉了沉
黑尾铁朗出什么事了？
夜久星摇摇头，把刚才的事含糊了过去
夜久星没什么，就是刚才整理排球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她不想让哥哥担心，更不想让黑尾知道——总觉得被人表白这种事，被他知道会很尴尬。
黑尾显然没相信，但看她不想说的样子，也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黑尾铁朗没事就好，快去休息吧，等会儿有我们和佐佐木他们队的练习赛
夜久星嗯！
夜久星点点头，抱着球跑进了器材室。
她靠在门后，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刚才月岛挡在她身前的样子，他那句“关你什么事”，还有他看向佐佐木时冰冷的眼神……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
夜久星我在想什么啊……
夜久星拍了拍自己的脸，拿起毛巾往场地走。
练习赛已经开始了。
乌野和音驹分成两组，和其他学校进行对抗赛。
月岛站在网前，神情专注，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可夜久星总觉得，他身上的气场好像有点不一样——更冷，也更锐利。
轮到佐佐木所在的队伍和乌野对抗。
佐佐木显然还憋着气，每次扣球都卯足了劲，气势汹汹的。
“拦住他！月岛！”
乌野的队员大喊。
月岛起跳的时机刚刚好，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啪”的一声，排球被他结结实实地拦了下来，落在对方场地的死角。
“好球！”
乌野的队员欢呼起来。
月岛落地时，眼神淡淡地扫过佐佐木，没什么表情，却让佐佐木的脸色更难看了。
接下来的比赛，月岛像是盯上了佐佐木似的。
只要是佐佐木的扣球，他几乎都能精准地拦下来。
他的起跳越来越快，手臂挥动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每次拦网成功，排球砸在地上的声音都格外响亮。
场边的夜久星看得有点发呆。
她知道月岛的拦网很厉害，但从没见过他这么……有攻击性。
他的眼神里带着种近乎冷漠的专注，每次拦下佐佐木的球，嘴角都会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日向翔阳月岛今天状态不错啊
日向凑到夜久星身边，语气兴奋
日向翔阳感觉他拦网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好多！
夜久星嗯……
夜久星点点头，视线却离不开月岛的身影。
中场休息时，黑尾走到夜久星身边，递给她一瓶水
黑尾铁朗看到了吗？佐佐木那家伙，被月岛拦得快没脾气了
夜久星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夜久星月岛前辈很厉害啊
黑尾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眼神暗了暗
黑尾铁朗刚才佐佐木找你说了什么？
夜久星没想到他还记着，脸颊微红
夜久星没什么，就是……问我校庆表演的事
黑尾显然不信，但他只是笑了笑，没再追问
黑尾铁朗以后离他远点，那家伙人品不怎么样
夜久星哦
夜久星点点头，心里有点惊讶——黑尾怎么会知道佐佐木的人品？
下半场比赛开始后，气氛变得更紧张了。
佐佐木像是被逼急了，扣球越来越急躁，甚至开始出现失误。
一次进攻中，他好不容易摆脱了月岛的拦网，以为能扣中，没想到月岛突然从斜后方冲了过来，高高跃起，在空中做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拦截动作。
“啪！”
排球被他狠狠拍了回去，速度快得像道白色的闪电，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佐佐木的肩膀上。
“嗷！”
佐佐木痛得叫了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月岛落地时，稳稳地站在那里，眼神冷冷地看着佐佐木，语气平淡无波
月岛萤抱歉，手滑
谁都能听出这四个字里的敷衍。
佐佐木捂着肩膀，脸色铁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那球确实是他的失误在先，而且月岛的动作看起来确实像意外。
夜久星的心跟着揪了一下。
她看着月岛转身走回自己场地的背影，突然觉得刚才那个“手滑”，好像并不是意外。
练习赛结束后，各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夜久星帮着整理器材，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刚才的事。
月岛萤在想什么？
月岛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夜久星吓了一跳，手里的排球差点掉下来
夜久星没、没什么！
月岛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月岛萤刚才那个球，吓到你了？
夜久星有一点……
夜久星老实地点点头
夜久星佐佐木同学没事吧？
月岛萤不清楚
月岛的语气很平淡
月岛萤打球受伤很正常
夜久星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看不懂他。
平时总是一脸冷淡，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刚才却会为了她出面解围，甚至还……好像故意针对佐佐木？
夜久星月岛前辈
她鼓起勇气问
夜久星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啊？
月岛低头看着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地说
月岛萤看不惯而已
夜久星看不惯？
月岛萤嗯
月岛转身拿起自己的背包
月岛萤看不惯有人仗着自己个子高，就欺负女生
夜久星愣住了。
她看着月岛的背影，突然想起刚才他挡在自己身前时，虽然没说什么，却像一堵坚固的墙，把所有的不安都挡在了外面。
夜久星月岛前辈！
她突然喊了一声。
月岛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夜久星谢谢你
夜久星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夜久星不管是刚才，还是……球场上
月岛的耳尖微微泛红，他别过头，声音有点不自然
月岛萤走了
看着月岛走出训练馆的背影，夜久星的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刚才被佐佐木握过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一丝不舒服，但更多的，却是月岛站在她身边时，那份莫名的安心。
黑尾铁朗小星，发什么呆呢？
黑尾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靠在门框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黑尾铁朗该回去了
夜久星哦，来了！
夜久星赶紧抱起排球，往门口跑。
路过黑尾身边时，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和月岛身上阳光晒过的味道不一样，却也让人觉得很舒服。
黑尾铁朗刚才月岛跟你说什么了？
黑尾突然问。
夜久星没什么啊，就是说谢谢他帮忙
夜久星笑着说。
黑尾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夜久星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今天的黑尾，好像有点不一样。
训练馆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少年们三三两两地往车站走，笑声和打闹声在街道上回荡。
夜久星走在哥哥身边，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月岛。
她想起他刚才在球场上凌厉的样子，想起他说“看不惯”时别扭的语气，想起他泛红的耳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也许，月岛前辈并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淡呢？
而此刻的月岛，正走在回车站的路上。
他把手插在口袋里，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什么。
掏出来一看，是颗柠檬味的硬糖，是上次和夜久星去拉面馆时，她喜欢的那种味道。
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他想起刚才夜久星对他笑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整片星空。
月岛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又很快压了下去。
他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心里突然觉得，今天的合训，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至于那个叫佐佐木的家伙……月岛嚼着糖，眼神冷了几分。
下次再让他看到那家伙靠近夜久星，就不是“手滑”那么简单了。
球场上的硝烟渐渐散去，但有些东西，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改变。
就像那夕阳下被拉长的影子，看似平淡，却藏着许多未说出口的在意。
这个夏天，似乎还有很多故事，正在悄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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