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清晨总是裹着一层薄雾，训练馆外的银杏树叶被风卷得沙沙响。
乌野的队员们背着包站在路边等车，行李箱的滚轮碾过地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夜久星抱着一叠洗好的队服跑过来时，正好看到月岛萤蹲在花坛边系鞋带。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侧脸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夜久星月岛同学，你的队服！
她把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运动服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上次捡球时那样，带着点微麻的触感。
月岛猛地抬头，手往后缩了缩，耳尖泛着可疑的红。
他接过队服塞进包里，声音闷闷的
月岛萤谢了
夜久星不用谢
夜久星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夜久星你们要直接回宫城县吗
月岛萤嗯
月岛站起身，往公交站台瞥了眼
月岛萤电车九点发车
夜久星的笑容淡了点。
合训这几天过得太快，明明每天都在训练馆里汗流浃背，可现在回想起来，记得最清楚的反倒是那些碎片——他拦网时扬起的白色袖角，递水时避开视线的侧脸，还有昨天塞给她的那颗柠檬糖，糖纸在口袋里被攥得发皱。
夜久星那……路上小心
她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声音有点轻
月岛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个笔记本，哗啦啦翻到某页递给她。
纸页边缘有点卷，上面用钢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旁边还画着简单的排球场地示意图。
夜久星这是……？
夜久星眨眨眼，有点没看懂。
月岛萤上周练习赛的拦网数据
月岛的指尖点在其中一行公式上
月岛萤你们队副攻的起跳高度平均比标准值低3.2厘米，扣球角度偏差大概5度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点
月岛萤我标了修正方案，你……给他们看看
夜久星捧着笔记本的手紧了紧。
纸页上的字迹很工整，连涂改的地方都画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她突然想起前天晚上，大家都在休息室聊天时，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写写画画，当时还以为他在看漫画。
夜久星你特意算的吗？
她抬头看他，晨光刚好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月岛萤顺手
月岛别过头，看向远处驶来的公交车
月岛萤反正坐电车也没事干
公交车停在路边，乌野的队员们开始往上搬行李。
日向从车窗里探出头挥着手
日向翔阳夜久同学！我们会想你的！下次合训一定要来宫城玩啊！
夜久星好呀！
夜久星笑着挥手，眼眶却有点发烫。
月岛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他走到车门边时突然停住，回头看向站在路边的夜久星。
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手里还攥着那个笔记本，像捧着什么宝贝。
月岛萤那个……
他张了张嘴，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月岛萤公式里的变量是动态值，实际训练时记得按身高调整
夜久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夜久星啊？哦，好！我记住了！
月岛“嗯”了一声，转身踏上公交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透过玻璃往后看，正好对上她望过来的目光。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满地的星星，看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公交车缓缓驶离，夜久星站在原地挥着手，直到车影消失在街角才停下。
手里的笔记本还带着淡淡的墨水味，她低头翻开，突然发现最后一页空白处画着个小小的简笔画——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旁边站着个举着排球的男生，背景是训练馆的高窗，窗户外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
画的角落有行很小的字：误差允许范围内，下次见。
夜久星的脸“腾”地红了，抱着笔记本蹲在路边，肩膀忍不住轻轻发抖。
原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计算，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在意。
公交车上，月岛靠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刚才她站在晨光里的样子，像张没干透的水彩画，在他心里晕开一片浅蓝。
田中龙之介月岛，你在傻笑什么？
田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疑惑
田中龙之介刚才跟夜久同学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月岛猛地回神，嘴角的弧度瞬间压平
月岛萤没什么
他翻开背包，掏出本物理习题册挡在脸上，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坐在前排的菅原偷偷回头看了眼，笑着跟泽村说
菅原孝支看来我们的小傲娇，终于开窍了啊
泽村摸着下巴点头
泽村大地就是不知道夜久同学能不能看懂他那套公式里的心意
电车驶离东京站时，月岛收到条信息。
是夜久星发来的，只有一张照片——她把那张简笔画拍了下来，配了个星星眨眼的表情。
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删删改改，最后只回了两个字：幼稚。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从背包里摸出颗柠檬糖剥开。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像极了刚才她看着他笑的样子。
与此同时，夜久星收到回复时，正坐在音驹的训练馆里。
黑尾凑过来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挑眉道
黑尾铁朗月岛那家伙，还挺会藏心思
夜久星啊？
夜久星抬头，有点心虚地把手机往怀里藏了藏
夜久星黑尾前辈什么意思呀？
黑尾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黑尾铁朗没什么
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落在训练馆的地板上，像极了合训那天的光影
黑尾铁朗下次去宫城，我请你吃拉面
夜久星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
夜久星好呀！还要叫上月岛同学！
黑尾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风从训练馆的窗户吹进来，带着远处电车驶过的声音，像在说某个未完待续的约定。
月岛在电车上翻着物理习题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他却总想起夜久星蹲在场地边捡球的样子，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像只停不下来的小蝴蝶。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夜久星的聊天框，输入
“拦网公式里的变量修正，需要结合扣球者的步频，下次给你发具体数据。”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宫城的樱花开得早，比东京好看。”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看到自己映在车窗上的影子，嘴角正微微上扬。
原来有些没说出口的在意，就像藏在公式里的变量，看似复杂，却早已有了唯一的解。
而那个在东京的训练馆里，抱着笔记本傻笑的女孩，大概还不知道，某个傲娇的少年，已经把下次见面的时间，悄悄算进了春天的方程式里。
风穿过站台，带着樱花的香气，像在预告一个即将到来的，关于排球和心动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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