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抵是一个真的记恩不记仇的蠢人。
我总觉得,仇恨那种东西,可以让人亢奋,让人有斗志和决心,但唯独不能把人变成真正的人,人不应该靠仇恨活着。
所以,如果可以让我看见曾经杀死我的那个人,我也不会怨恨他,我去杀他,是上级给我的指令,我不照做也是死,而照做或许可以活的稍微久一点。
而他反杀了我,只能说明我的本事不到家,我很脆弱,而他很强大。同样我也不怨恨上级,他们将我养大,让我有一点本事,无论他们再怎么利用我,也是应该且情有可原的。
所以我并不觉得大家有错,那有错的是我吗?也不是吧,也没关系,我可以改变一点,就很好了。我现在可以跟着这位叫“秦”的人物,他很强,可以教我更多。
在车上,他一句话都没用说,他可能本事就喜静吧,我也不好发问。
然后就到了一个类似兵营的地方,很合理,他这种人物好像就应该是一种军官,只是不像正经军官,倒像是雇佣兵。雇佣兵首领,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我还没想完,他开口了:“我一路上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又到底是谁?你懂的很多啊。”
我怔了一下,六岁的孩童好像真的不至于此,那我该如何回答呢?
“您与其先问我,为何不先介绍一下您自己呢?”我便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有着金色的纹路,那是异能。
他在打量我,似乎是在质疑我,又是在审视我,也是,我应该没有这个资格问这种问题,但是我必须要问。
我不清楚我的经历是否应该说,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何人,所以就算有危险,我也应该问问。
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我感到了一丝恐惧,但还是要装装的,不能让他看扁了我。
不清楚他是看穿了我还是不屑再审视我,他移走了目光,屏住的气息被放了出来,我的伪装本身就很劣质,早晚都会败露的。
“我叫嬴彻,秦始皇嬴政的嬴,汉武帝刘彻的彻,对外代号是秦,我的军团叫汉,理论上会是你的老师,直到你可以杀了我为止。”
他说的很直白,以至于我无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名如其人,只是这个名字未免太直白了,又是嬴政又是刘彻,还有最后那句话,直到我杀了他为止,每个字我都能理解,可连在一起,却是理解不了。
“哑巴了吗?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理解不了?”
“并不是,只是我想请问,为什么说直到我杀了您为止?”
“很简单啊,那个人把你扔给我,就是觉得你有潜力有资质,我也觉得你还行,所以就把你当我继承人养,你可以杀了我,你就可以出师了,到时候我的兵团也归你,我的全部能力和身家都继承给你。”
我又怔住了,曾经从来没用人对我说这种话,他很直白,你也很透彻,我能感受到,他是真心实意想锻炼我,养一个良好的继承人,但我却在此刻产生了一种抵触情绪。
我很重感情,也因此我很害怕,我可以杀陌生人,但我无法下手杀我的老师,何况是与我相伴许久的老师。尽管想的太远了,但我仍然有着顾虑。
他却像是能看穿我一般,还是那副不羁的表情,“你也没用资格拒绝,当时在秋兰那你自己选的,你能不能杀了我还不一定呢,你要是杀不了我,我就会杀了你,然后杀了军团那些人,与其窝囊地活着,倒不如早点转世投胎。”
他很疯,这是我对他的第二印象,稳重与疯似乎真的不矛盾,所以他也很正常,那我呢?我大抵是这个社会不那么正常的人吧,没关系,正不正常都无所谓的。
“好的,那谢谢您。”我再次看向他。
“你有名字吗?等一会儿办一个拜师礼,把你名字写给我。”
“没有,代号倒是有,C415”
“那你自己取个名字吧,那种代号是对外面的,拜师是至死的,不严肃一点太可惜了。”
“我想问问我母亲叫什么?秋兰是花名,她的真名您知道吗?”
他沉默了,“说来也神奇,我与她相识也有将近十五年了,她可能一直没对别人说吧,只知道她姓林,别的你再大点自己去问吧。”
“那我可以叫林檎吗?一个木字旁,一个禽兽的禽。”
“苹果?”
“您怎么知道?”林檎是苹果的旧称,可他不像是会研读那种文学作品的人。
“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但是你真的要叫苹果吗?你喜欢吃苹果我倒可以给你准备。”他说着,倒是笑了起来,他到不像面上那样严肃,骨子里很温柔,这是我对他的第三印象。
“那求您赐一个好一些的名字。”
“林钦如何,金字旁,一个亏欠的欠,再把林檎当做你的代号就好。”
“谢谢您。”
我终于有了名字,不管有没有意义,他是一个属于我的名字,以后别人喊我,不会说“喂”“那个人”,而是“林钦”,或是“林檎”,真好啊。
我很感谢他,然后,希望我拥有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