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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朵花开

闲泽:我的帝王生涯

一口烤獐子,嗯,嫩!汁水横流,孜然和辣椒面还有白芝麻带着一股糊香,肯定是荔枝木木炭,还带着荔枝皮的清香,再来上一大块裹炸槽头肉,用苏子叶一卷,满口都是油脂的香浓丝滑,槽头肉劲道弹牙又脆嫩,这必须得多加点,干脆横扫一盘,反正里面拢共就十二块,鸡不好吃,谁爱吃谁吃,啃上一口香椿芽煎饼,酥得直掉渣,一口咬下去就是个脆响,香椿芽嫩得像不存在一样,与面团充分融为一体,散发着一股从舌尖清爽通透到天灵盖的植物香气,再夹两口脆皮龙筋,两大勺三鲜豆腐酱混在饭里搅合搅合,这用十八种香料渍过的鲜牛肉就剩下一块了,蘸了酸梅酱解解腻,诶,不对,那边的那盘玲珑牡丹鮓谁做的,刀工也忒次了,这瞎子看了都认不出来是牡丹。

哦,米饭没了,得再添一碗饭。

范思辙举起他那专用的云鸟纹错金大漆碗,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他默默又放下碗,停止了咀嚼。

“怎么又饿成这样了?这二殿下不管饭吗?”柳姨娘赶紧招呼了小厮给范思辙再添一碗饭,一脸心疼地把最后一块和糁蒸猪肋排给他夹到了碗里。

提起来这个那范思辙就不困了,他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刚要开口,不行,喝一口鱼羊羹润润喉,太干了,今天这米蒸得也不对,肯定没三蒸,再想开口,这块猪肋排凉了肯定不好吃了,他三两下啃完了以后,一边拿了帕子擦嘴一边放了他那双专用的象牙筷子说道:“可别提了,马上这都要开张了,连续着好些天都在定菜品,还得试吃,找靠谱的门路进货,素的倒好说,荤的找人去收鹌鹑,雀鸟,还有鸡鸭,可是费了劲了!对了娘,这鸡今天做的不好,肯定是进的城门口那家的吧,就那家的鸡又贵又难吃,别人都卖十八个大钱,多买还能饶两个钱,就他卖二十三个,肉都柴得很,那些鸡送我们抱月楼,当场就被庖厨给骂了,赶紧下回换一个,我们今天找了个城郊的村子,他们那边儿的鸡都是山里头养的,个头不大,瞅着精神得很,我们楼那一群大小伙子抓了半天都没逮住几只,那身上的肉煮两个时辰都不碎,香着呢。好容易走了五个村儿,收了一百只鹌鹑,还有五十七只麻雀,结果今儿个我跟那六个账房一盘点,愣是少了五两银子,五两银子!五两啊!”

“少就少了吧,不就五两银子,瞧把你给累的。”

“娘,你不懂,这五两银子,可是那卖鹌鹑的老黄家里头九口人一年的嚼用。”

顿时饭桌上再次一片寂静。范思辙眨巴了两下眼睛,环视一圈,范若若一双美目微微瞪大仿佛他长了犄角似的,柳姨娘都合不拢嘴僵直在原地,而司南伯都侧目看着他,以及坐他对面的那个私生子范闲,也盯着他。

“不是,怎么了,我说什么了,我说错了吗?老黄头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我们可都谈好了以后每个月他得提供至少一百只鹌鹑,这玩意儿没什么人养,长得快,肉少,骨头细还多,一顿吃它不饱,多吃两个又腻,做得好的厨子也没几个,这光是学一道仙雀神针,都不止要废了一百只鹌鹑,鲍鱼和鱼翅都用了不少,老黄头还考虑了好几天呢才乐意叫家里几个姑娘一起养,他家那几十亩地还得收拾,这多五两银子,他家大姑娘就有钱置办嫁妆,到时候嫁人了再给我养鹌鹑,连带着婆家一起,这手头宽裕了我看那老黄头身子骨挺硬朗的,努努力再添两口人,过个几年能走路了就又多了不少鹌鹑,省得我这一天到晚的操心上哪进货,还得劝这帮人养。”

范闲勾起嘴角,这范思辙倒是和范若若信中提到的不太一样,这以前不就是个招猫逗狗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么,现在看上去,虽说也还是那股子气质,但也不似范若若所描述的,尤其是今天范思辙穿了一身雪青色的直裾,没有金银,倒是戴了个蓝水的三层玉衡压襟,两侧的流苏还是绿松石和象牙的算盘珠子串的,竟能硬生生添上几分雅致。

“你这几天回来的越来越晚了,还每次都饿的不行,这也没个帮手啊。”柳姨娘说着顺手又给范思辙夹了一个油闷鸭腿。

“哪儿够呢,今天为着这五两银子,六个账房先生加起来恨不得得快要200多岁的人,再加上我,把归档好,封了蜡的票据,合同,还有凭证全都拆开了重新一一核对,甚至有的账还牵扯了昨天的,又得拆一箱子票据,从头开始捋才发现手是短了老黄头五两银子,这不得连带着所有的再重新核算,记录,再封存,那磨墨的上茶的再顺便夜宵的,连带专门看着归档仓库的侍卫,全都睡不成,这人肯定是不够用的,远远不够,还得招,估摸着开业以后得加大力度招。”范思辙说着低头啃了一大口鸭腿,也不能说难吃,但是因为这几天一直在二皇子府里头试菜,就光那道仙雀神针就已经是天上有地上无了,一只鹌鹑经过高汤反复蒸制,里面塞入泡发好又用整只鸡、整只鸭、整只火腿和鲍鱼海参干贝鱼肚一起焖烧,光是做成这道菜前后就要三天,据说原本应该用雀鸟,但实在是太少了,二殿下只留着给府里食用,他还有幸吃过几回。

原先他也瞧不上鹌鹑的,一般富贵人家吃的少,反而是更喜欢鹅鸭,京都还有会做大雁的,但他们抱月楼要做的是分餐制,那也就是说本来五六个人就点20道菜,现在一个人就要点上七八道,份量变小了,还怎么连吃带拿,能吃饱都不错了,那您不得再点几样,在这么风雅的地方,您好意思饿得肚子叫吗,明天就能传遍了京都富家子弟圈子,再说了,这寻常的凉菜,热菜,汤羹和糕点,荤素搭配,您不得都来点,眼瞧着别人都点了一份某样菜品,您好意思不点吗,真是妙啊,当真是妙啊。

“你前些日子不都招了一百多个人了?还不够?”范若若疑惑道。

这回轮到范思辙蹙眉看着她,又环视一圈,饭桌又安静了那么一瞬。

“姐,人家春耕秋收,不得回家啊?”

范思哲看他们都不说话了,顿时莫名有些扬眉吐气,他这几个月来,虽然有点饿瘦了,但他忽然就胆子肥了,况且他发现现在爹和娘好像都更爱听自己说话了,最主要是,他们现在愿意听他说话了。虽然他得跟老爹汇报行程,但事关机要肯定是不能泄露的,二殿下叮嘱的不能说,其余的还是可以多聊聊的,正好他还想着要不让娘帮他多找点人,他可太缺人了。

“我们抱月楼春耕秋收得放十五日的假,平均每十日放一天假,原本我也不太明白,但是二殿下说了,这些人不管是账房,跑堂的,伙计还是庖厨,家里可都有地呢,那今后找渠道不就都是现成的吗,我一想对呀,可不就是么,再者,能进我们抱月楼的可都是青壮的,模样端正的,那这放放假,他们赶紧回家该娶媳妇娶媳妇,该相看相看,该生娃生娃,一个村子的路子不就变成了两个,三个村子,一个宗族再带一个,那不就连货带人都有了吗,那每个村子里都能养点儿不同的牲畜,弄点儿鱼塘,再搞点儿野味,多开开荒,沤点儿肥,多种点儿新鲜的瓜果蔬菜,我还规划着今后五年承包两座山头呢,到时候那不都得要人,我上哪找那么多人,这不就现成儿的,那些没结亲的伙计我都得让二掌柜三掌柜的赶紧张罗着,简直不像话。”

范思辙说着说着还真就觉得这事儿事不宜迟,而且往后再招人得看看有没有结亲,家里几个兄弟姐妹,这不就更快一步了吗,这么一边想,他一边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细长的册子,翻了一下打开空白页,又掏出鹅毛笔记上。

“哎呀快吃饭吧,别忙了,回头娘给你找人。”

“好嘞,谢谢娘。”范思辙飞快地记好把册子收起来,这个习惯养成了好几个月了,他实在是凭脑子跟不上二殿下的想法,而被带动着他自己也时不时就蹦出几个灵光乍现,小册子就横空出世了,这可都是他的机密,范若若要看他都没给。“再多找两个账房就最好了。”

“知道老爷的不易了吧,这还不简单嘛,娘都给你找。”柳姨娘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范建,自打范思辙开始有正事儿忙活了她就开始后悔当初为何要听了那人的挑唆,去毒害范闲,尤其这几日她惊觉范闲也并不是个什么好糊弄的,又长了那样一双好似什么都能看透的眼睛,这样的眼睛在一个少年脸上,总让她心里一颤,现如今只能迂回地缓和着。

“那是那是,现在就是少了一个铜板我都得一宿一宿睡不着,爹您辛苦,您吃个……”他说着就想夹个鸭腿,一看已经没了,那就再来个别的,这抬眼望去二十来个菜,几乎就没剩下什么,除了那个他觉得不好吃的鸡,还少了两个腿一个鸡翅,他有些悻悻地放了筷子,“明天我给您带点儿松瓤鹅油卷和桂花糖栗子粉糕,配茶最好了,我们最近出的八珍盒里都有,再给娘带个梳妆盒,姐也有,都是墨阁最新弄的嵌螺钿黑髹漆,还没在市面儿上露过。”

“哥哥也要有。”范若若点了点头,提醒着范思辙。

“行行行,都有,都有。”范思辙原本对这私生子颇为不屑,但他现在可真的没功夫去想这些事儿了,睡觉都得算着时辰,绝不是因为被范若若训诫过两三回的缘故,他现在可是抱月楼兼景福阁大掌柜的,手底下可管着大大小小百来号人,他比户部也没清闲到哪去。

而后的几天里,范闲则时而一个人,时而带着范若若在这京都城里闲逛,有的时候他们会去墨阁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物件儿买几个回去,范若若会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解开四十八道鲁班锁,他这个血脉相连的妹妹还会给他讲着那些京都城的名人事件;有的时候他选择漫无目的地看看这座城,那些折射着光斑,闪着七彩光晕的玻璃窗,写了篆体的金色招牌,被人挂在嘴边的抱月楼和逍遥游,好像儋州离他也没那么遥远;有的时候他会去还在整修的抱月楼里看看,因着他的身份范思辙也没想拦着,况且他发现这人看着身子骨也不错,牙口也挺好,是秦姐姐说的那种身体强壮的,就起了让他打白工的心思,被范若若知晓又挨了一顿骂;有时候他会去那个开满了梨花的朱红色高墙下抬头仰望,这是二皇子府的西面墙,那些捡花瓣的人觉得能带来好运,一片片圆润可爱的淡粉色花瓣从天而降,不疾不徐地擦过他的睫毛,脸颊,十分大方且娇憨地展示着自己的芬芳,又温柔地消耗掉了最后一丝生机。

范闲在等待,他已经不会再去打开随身小册子记录什么了,逍遥游只放在他当作枕头的衣服下面,来了京都就没有再翻开过,他在等待,这感觉就像是去等待一次已经被提前预料到的日出,他以前躺在病床上,那些护士医生总会去拍日出,日落,他也在电视里见过很多次,那个每天都要升起的太阳,如此被人所期待,就像已经知道了结局的一本小说,无论看过多少次最后一句话,都要再去从头看上一看,既然已经知道未来如何,还是选择走进这样的未来。

因为在日出来临之前的体验,次次都是不一样的,而每一次看日出的感受,所处的时间,空间,也都是未知数,也许有些人可以最大化地体会到日出,也许有的人只能最小化地看上一眼。

走在京都的街道上,他也同样能够感觉到,老娘很寂寞,她在这个世界里,既没有必经之路,也没有什么等待留给她,她和这个世界没有意识上的火花,她短暂地飞过留下匆匆一瞥,再无踪迹可循。

她的太阳没有在这里升起。

而他范闲,向来运气好得很,他要拥抱最热烈的太阳,太阳就要落下来。

他也知道,距离见这个老乡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他在等待着,他以前并没有机会自己站起来去迎接日出,不知道那天的太阳会是怎样的。

鹏北海,凤朝阳,范闲在街上拿着个糖人啃了一口,轻轻转了脚跟打道回府去,梨花瓣儿在地上被风托起来,盘旋而去。

而朱墙内的李承泽正倚靠在黄花梨软底秋千上看着他的太液池,上面有两只天鹅互相整理着彼此的羽毛,今日范思辙折腾了好几身衣裳,对于开张那天的着装仍举棋不定,他前些日子赏了些个首饰给他,反倒叫他更拿不定主意了,谢必安和范无救也去制了新的衣裳,管家觉得这是个大事儿,又上报了他支取些银子把府中下个季度的衣服都提前做了,他应允了,想他亲王府的人本也该穿得更夺目些才对,然而他自己却对这一切都显得兴致缺缺。

自从谢必安告知他范闲已经入了京都那天起,李承泽猝不及防地陷入了对往昔的追忆中,他想起那一夜自己服了毒,他倒在范闲怀里,口吐鲜血,可惜了那般新鲜香甜的葡萄落在地上,染了他的毒血,他想起范闲说,他终究还是没了雄心壮志,是了,他记起范闲那是的表情,在这么多年新生的日子里,那个表情不曾褪色,他总是会想起,只因为那时候——即便是到了那样的时候,范闲其实还是想要给他点什么,他是看见了的。

他说自己才是懦弱的,倒也不假,他无时无刻不想挣脱这具肉体也是真,他愿意把这一条命送还给庆帝,以此为最后一次谈判的筹码,换了母妃的平安,也彻底断了他们那稀薄的父子之情,他自由了,而与他相关联的人,却还在这躯壳里苦苦挣扎,他放弃了,终究他还是没能得到他最想要的权力。

直到临死之前,他望着范闲的眼睛,他才彻底意识到,所谓的权力为何物,他自始至终也未曾拥有过分毫,他的肉身,他的母亲,他的身份地位,他能够去触碰到的权柄的极限,他所享受的生活,无非都是别人给的,都是庆帝赐予,他哪来的资格谈条件,他自认为的筹码很可能不值一提,他最后的诅咒也只是另外一种垂死挣扎,这只是一场只有目的、取舍、阴谋诡计与哗众取宠的卑劣游戏,可他每天都在死去,就像他被承乾推进湖水里一样,承乾想要杀死他,他便在那天也死去了一点点,他上岸了,那件冰冷潮湿的衣服却一直在他身上,脱不掉的,那份刺骨的寒意永远紧紧附着在他身上。

承乾也死去了一点点,每一天,看见自己,他都要再死去一点。

他有的时候会想,他是否爱着范闲,他不确定,因为他毕竟也没有爱过人,亦没被人所爱,他们之间也不过是无休止的谈判,筹码,不断地增加自身能够去驾驭对方的权力,但范闲终究是不一样的。

许你一世平安。

范闲是唯一一个愿意把生存的权力交还给他的人,尽管他早已预见结局也不过如此。

他也不是没有设想过,若是当初他选择了接受会是怎样的,也许结局依然很大程度上是注定的,他依然要无可避免地走向死亡,但那条通往死亡的路,一定不会再是相同的感受,他无法知晓这样的感受是怎样的,也许更好,也许更坏,也许与好坏无关,或许他不会再屈从于挣脱命运的欲望而舍弃了品尝一次自由的机会,他不知道,他再也不会知道。

究竟什么是权力?

他至死也未曾真的懂得这回事。

朝堂是谁的朝堂,天下又是谁的天下——庆帝的文武百官绝不敢轻易忤逆或直谏,夹缝里喘息,贪污,结党,企图吞噬一点点这肮脏血腥的权力,却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他想起赖明成,陈萍萍,那些一个个被处以极刑的大臣,他与承乾自孩提时代就见识过权力只是一把刀子,一场流血,一个个微不足道的死亡,于是他们恐惧又愤恨,他们开始认为阴谋诡计是一种力量,非要一刀见血,才是一次胜利,嬴的人才配活着,与野兽何异?他们在跟谁争,只有庆帝一个人把握着权柄,把它高高挂起,高于良知,高于品德,高于世间万物,他们竟然在争抢这样一个丑陋又卑鄙,散发着腐烂恶臭的东西。

杀掉承乾心中的兔子,他知道了什么,不忍弱小的苦难是身为太子的罪过吗,他只学会了要杀掉兔子。

而最终站在一群兔子腐臭的血肉之上,承乾能成个什么皇帝,他自己又如何呢,他又能做个什么皇帝。

他们注定了离那个至高无上的权柄,分外遥远。

董仲舒说宜民宜人,则受禄于天,反之,天降灾害与怪异事件是对帝王失道的谴责,是要引起帝王的恐惧,认识到己身不足之处,加以改正,他回想起父皇那瞬间阴沉沉的脸,却最终也没说什么,反倒是五月份闹了蝗灾之时,董仲舒又跳出来重申了这一点;汲公于朝上直言不讳地反对攻打匈奴,增加关中赋税,他陈述民间疾苦,税收沉重不堪,又怒斥张汤这个刀笔吏竟也能成为九卿之一,妄图篡改高祖定下的制度,当天父皇罢朝,却只说汲黯此人太愚直了;又或者是主父偃公然收取朝廷众臣的巨额贿赂,大摆宴席,奢靡之风天下人皆知,像个疯子,却敢言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吾日暮途远,故倒行暴施之。

父皇给了他们对于权力无尽的想象与期盼,他们觉得朝堂也是他们的朝堂,天下是他们的天下,百姓就是他们的百姓,于是他们迫不及待,前仆后继地上交了自己毕生所学,一身血肉,捍卫着父皇要他去捍卫的仁德和耿直,又放任着那终日咆哮的野兽吞噬掉不可调和的欲望。

君权神授,父皇高坐于天际,他们在这条通往神明的道路上不断前进,当痛苦不再是恐惧,当仁德不再是软弱,当摔倒变成一种常态,当所有的苦痛折磨与困惑迷茫都是一场合情合理的朝圣必经体验——

充满着仁义道德闪耀着理想光芒的权力,远比黑暗可怖只有暴力的权力可怕得多。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多么可怕啊。

许他一世平安,多么可怕的事。

求神拜佛都求不到的东西,竟有人想要去做,范闲总是那么自信,那么笃定,人要去做神的事情,偏偏他现如今,也要做这样的事情。

李承泽拢了衣袍,湖面上刮过一阵微风,他眯了眯眼睛,决定了制一身新衣服,他已经想好了样式。

开张那日的太阳像个熟透了的杏子掉落到地上一样,浓郁又不规则,零星分布着几朵扎实的云彩,范闲起的很早,他看了日出,用了早饭后与范若若一同前往抱月楼。

街上人流涌动,各色马车连成一串,短短一条路却行得缓慢,街边摆摊的都趁机吆喝了起来,卖蜜饯干果的和格式冰饮的借此机会小赚了一笔,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抱月楼一大早便扫了尘,烧了香,范思辙亲自盯着每一个环节,又往复检查许多次以后,门外的舞狮两个舞狮队伍来了,鞭炮声响起,左右两侧各一排的伙计推开大门,抱月楼正式开张了。

范闲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进了那古朴又雅致的大门,两侧迎客石都是雕刻的祥云与灵芝,院内有一处大堂可用餐,也可以玩射覆,羽觞,每一张桌子都稍有不同之处,可以玩羽觞的是一张乌木条形长桌,上面有一回形宛如溪流般的流水瀑布,假山和青苔,一些石斛做装点,一个个木碗里面装了蜜饯干果,未泡开的各类茶叶,新鲜的水果,正随着不知如何驱动的流水缓慢地移动着,而其他的就是普通就餐的桌椅,并无不同之处,二楼是包厢,这些大堂内有的也都有,每一间房的装潢风格、家具和搭配的赏玩器具都各有不同,三层则不对外,需得预定,里头到底长什么样,都已经传开了。

正对着大唐的楼梯向两侧延伸,楼梯上的扶手都雕刻的百鸟百兽图,铺就的黑色地毯上带着现在正流行的茱萸纹饰,楼梯自一楼上去于中段向两侧分开,休憩台上是一个巨大的朱漆画屏,上面用金银错画了逍遥游的内容,有鲲变鹏,海浪,飞天,各类鸟兽,御风而起的列子,这却不是最吸引人的,最引人驻足的是吊在梁上那个铁皮箱子,上面捆了几道锁链,锁头都被铁汁浇铸了,里面的东西有人能猜着,那么就有一万金的奖励。

后院就属于抱月楼东家和掌柜的伙计们,庖厨和置蔬的地方,先前打着帮范思辙的旗号——虽然也的确帮了不少——范闲早就把这抱月楼的走势布局研究了个遍,尤其后院去得最多,因着后院内有专门饲养牲畜的院子,天气热,又怕它们得病,范思辙找了秦姐姐要了些草药,范闲接了这个差事就顺势去了两三次。

那院子里头竟然也是一派鸟语花香,种了许多花草和蔬菜,还有一个卵形小湖,鸭子和鹅在里面游水,池水里养着从其他州运送过来的鱼,鹌鹑,珍珠鸡都自己找地方做了窝,一两只小牛在草地里卧着,还有三只梅花鹿,一只獐子,全然没有什么不好的气味儿,每天都有伙计来打扫,喂食,新进的货都是检查筛选好的才会投放进来。

除了庖厨和这小院,另外一侧是平时伙计歇脚的房间,也配了一个小小的前院,这后院的最深处据说就是抱月楼东家——二皇子的地方。

今天范思辙忙活得脚后跟打后脑勺,脸都快要笑烂了,奈何请酒帖他是写了又写,在柳姨娘的反复审查之下改了又改,这京都城里有名有姓的几乎都要送到,人家来不来是一方面,送却是肯定要送的,二皇子那边需要送的帖子也不在这开业当天,正好能错开。他也没时间招呼范闲他们,只交代了伙计给他们领去留好的包厢,还相当难得地表示今日全都算他账上,范若若当即不客气地把招牌菜点了个遍。

范闲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下了楼,范若若对于他无有不从。走出包厢,掠过雕了梨花的落地罩,范闲看看那挂在梁上的铁箱子,信步下楼去,后院没有人阻拦,许是被交代过了,只在最深处那圆形的拱门前面,有一女子躺在一张藤编的躺椅上抱着个漆盘吃着水果。

“就你叫范闲啊?”那女子声音高昂洪亮,她看了看范闲,往嘴里塞了一个杏子,啊呸,酸死了。

“是我。”范闲觉得这女子十分眼熟,这不就是进城那日阻拦了插队行为侧面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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