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念想

找了个超市兼职，傍晚六点上班，十一点下班，每个月两千二工资。

尘埃落定，段迟终于喘过气来。

“段迟，想什么呢？”

段迟反应过来立马翻开书：“没什么”

老师见状轻笑：“下课来办公室一趟吧”

“……”

课后，段迟走进办公室自行解释：“老师，上课确实有点走神”

“抱歉”

“不是这个”

“什么？”段迟一脸疑惑。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科任老师也反映你最近上课老神游”

“奥……就是最近刷题刷的太晚了”

“真的吗？”

“嗯”

“学习固然重要，但也要好好保护身体，知道吗？”

“嗯，让老师担心了”

……

段迟为了忙起来，把学校里的社团都报了遍。

偏偏篮球社团看中他的身高体格。

段迟穿上队服，盯着镜子里队服上的几个黑色大字——猛虎小队。

段迟勾起笑，这会是他退团的第一借口。

身后传来开门声，段迟不妙的回头望去，手里抱着另一队服的沈妄几人出现在门外。

一行人对望一阵，段迟先觉得自己的队服丢人逃离现场。

段迟边朝他们的队长刘钰走边抱怨：“为什么我们的队服这么没品？”

“你看他们的”

刘钰转眸盯着沈妄他们，他们白为主绿镶边的队服前是他们的号数和名字，身后是个大大的X，张扬又随性。

而段迟他们队…为了迎合猛虎这个词特意选的黄色为主，黑镶边的衣服。

刘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力才是硬道理，穿的帅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沈妄就投了个三分球，段迟心里震惊一会儿脱掉上衣，“我退出，队服太土了”

刘钰依旧靠在椅子上伸手接过那人的衣服，语调懒散，“欢迎下次光临”

“不会是看见沈妄怕了吧”

还没走，耳边传来韩岑的嘲讽声。

段迟浅笑，“我就是上个厕所”

身后的刘钰附和，“快去快回”

……

“不是对手啊钰哥”

“妄哥在的话第一名名花有主”刘钰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

“难怪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另一人嘲笑道。

刘钰拿起手边的篮球起身，“训练训练”

下午，段迟选了个没人的时间来练球，想偷摸提升自己。

体育馆里传来哐啷一声，段迟朝里面望去。

沈妄拿着篮球在框下转了一圈似是找到手感一跃将篮球扣入框内。

神经病，这么想赢，段迟心里抱怨吁了口气本想就此离开，可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人，迟迟不动脚步。

就是这个决定，亲眼见证了沈妄受伤的全过程。

沈妄又一次扣篮，跳下来的一瞬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段迟心里一惊，脱口而出，“沈妄”

沈妄闻声回头，看见来人皱皱眉：“你怎么在这？”

反应过来，段迟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支支吾吾：“想来训练来着”

“然后刚好撞见我崴到脚？就这么巧？”

崴到脚？

段迟两步跨到他身边：“我扶你去医务室”

“别碰我”沈妄躲开段迟想拉他的手。

段迟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我找人……”

“别这么关心我行吗？你这种人让我感觉有点危险”

“什么？”段迟眯眯眼睛，“什么意思？”

“趁别人喝醉神志不清的时候做那种事会是安全的人吗？”

段迟五雷轰顶，他难得愣怔，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他又问一句：“什么？”

“什么什么，烦不烦？我们现在是对手不是队友，我受伤了你很开心吧”

脚踝一阵阵的疼惹的沈妄心里冒火，段迟这个txl还在旁边逼逼叨叨。

段迟咬着牙，心里五味杂陈。

多说点吧，击垮我喜欢你的那堵墙。

段迟自虐的又问：“我什么人？铁公鸡？还是txl？”

沈妄冷笑一声：“原来你知道，你的这些绰号也不是无迹可寻”

“然后呢？”段迟勾起揶揄的笑，“你以为谁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少爷吗？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靠家庭撑起一个校霸的名牌吗？”

“你被惯疯？”

沈妄听见这一番话面无表情的开口：“哦，那你喜欢我这个靠家境存活的人六年”

“还真恶心”

看上去云淡风轻，其实早就破防。

段迟心里一疼，咽了咽口水又觉得还不够。

“你贬低你自己倒有一套”

“没错，我说，还是去找个南通谈谈吧，都饥渴到跟我蛇吻了”沈妄勾起笑嘲讽道：“你那六年很拿的出手吗？段迟，我说句实话，你那几年就是个笑话，对我而言，太恶心了”

就不该自找虐的，段迟心里闷疼，这跟沈妄拿刀子捅自己的心脏毫无差别。

“沈妄，你原来在这啊”

沈妄看见韩岑不耐烦的开口：“扶我起来，再待下去我要恶心吐了”

韩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扶着沈妄离开体育馆。

段迟静静的站着缓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的做了个深呼吸。

心里很难受，但又感觉无与伦比的轻松。

又叹了口气，他突然笑了声，接着慢慢笑弯了腰。

抬手擦了擦眼底不知是属于尽兴还是伤心的眼泪。

段迟拎着书包回家，一路上像个失去灵魂的空壳，不知道在想什么。

洗澡，吃饭，做作业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段迟注视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里给自己找合适的理由。

可能，还没缓过来，毕竟，六年，不是开玩笑的。

“后劲太大了”段迟呢喃一句抬手捂住眼睛。

手心感受到一阵湿热，他突然从黑暗中坐起来。

月光下，段迟阳台上飘出来些许烟雾。

那人将沈妄的照片扔进火堆。

静静看着那张小学初中好不容易偷拍的沈妄的照片被火慢慢吞噬，心里闷疼，呼吸都像被什么东西阻断。

沈妄那张笑容灿烂的脸被火覆盖后，段迟盯着手里最后一张两寸照片，这是他辛辛苦苦才从拍摄老师那求来的。

红底照片上，沈妄五官端正，没有什么表情，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前方。

二人隔着照片对视好一会儿，火焰打在脸上的光慢慢消退。

段迟手里捏着打火机犹豫不决。

火焰熄灭，看不清照片里沈妄的脸，段迟起身走进房间拉开柜子。

一同被扔进去的除了打火机还有那张两寸红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