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身避进一条暗巷，却在巷口骤然停步。
巷中，有人早他一步等在那里。少女倚墙而立，一袭绛红风衣，领口别着银质长命锁。她身旁的男子穿藏青色长衫，怀里抱着一只啼声嘶哑的八哥，嘴里不住嘟囔：
齐恒“小姑奶奶，真会挑地方，冻死我了……”
乐悠悠歪头打量他，眸色潋滟，却冷，目光穿过雨雾，落在张起灵斗笠边沿。
乐悠悠“张起灵？”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笑，像一粒火星落进冷油。黑衣男子沉默，定定地看着眼前长得过分漂亮的女子，指尖在袖口里微微收紧。
乐悠悠“如果你要去找张启山合作，镇守那道门——我劝你，就此回头。否则……下场会十分惨烈。”
张起灵终于开口，声音低而哑：
张起灵“与你无关。”
乐悠悠“有关。”
乐悠悠一步上前，靴跟踏碎水洼，溅起碎银似的光，
乐悠悠“青铜门里的东西，我能彻底解决。而后，张家人也不用再背负什么守门的宿命了，可以过得轻松自在些。”
空气骤然安静，齐恒抱鸟的手一抖，八哥扑棱棱飞起，
齐恒“小姑奶奶！出门前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只是来......”
乐悠悠“闭嘴！”
乐悠悠回眸，眼尾飞出一记刀锋，
乐悠悠“聊正事呢。”
她重新看向张起灵，语速极快，像怕错过最后一班火车。
乐悠悠“张家守了那道门几千年，如今人丁凋敝，你一个人撑不过下一个十年。你找张启山，只会把九门拖进死局，再赔上你自己。”
乐悠悠“不要小看了世人对长生的渴望，更不能轻视人性的贪婪与自私。”
张起灵“我凭什么信你？”
乐悠悠“信不信随你，哪怕你不带路，我也能找到长白山的青铜门。”
乐悠悠“但你不同，张家人普遍比别人活得长久，早已引起了有心人的觊觎。你若此去找张启山，相当于亲手将刀递到了别人手里，他日必会反噬己身。”
乐悠悠“你若今日信我，或可免于日后身受囹圄，若不信......”
乐悠悠微微扬唇，笑意薄得像刀背，
乐悠悠“那便随你好了。”
乐悠悠“明早六点，码头三号仓，去四川的货船。想清楚了，就来。”
她转身欲走，又回头，补了一句：
乐悠悠“张起灵，多管闲事儿的事，我只会做一次。”
红影没入雨幕，齐恒小跑跟上，八哥在头顶盘旋，留下一串含糊的喊声：
齐恒“小姑奶奶，船票我只买了两张——”
巷口归于空寂，张起灵立在原地，斗笠檐下的暗金色暗涌起伏。远处张府灯火通明，近处积水里，乌云翻沸，像另一道尚未开启的巨门。
良久，他抬手压下斗笠，遮去所有情绪。脚步抬起，方向却不是张府。一步，两步，雨水迅速灌满他留下的脚印，又悄悄抹平......
一进门，齐恒便把人按在门板上。
齐恒“你干嘛非得帮他？”
声音发哑，带着潮漉漉的雨气，
齐恒“——是不是看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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