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舟相恐怕从未想过，这一仗就要打三个月，你也恐怕从未想过，百姓们是否可以熬过这场战争，西夷之地并非那么好吞并的，易守难攻，当前国库也算不上充盈，你一句轻飘飘的攻打，你可知这是多少条人命！”尘随眉头紧皱，看着面色雪白的舟行。
“咳咳……咳咳咳……将军此言差矣，在下认为，战争虽然不是唯一的方法，但却是最有利于我们的，长痛不如短痛，并非要硬攻城池，他西夷将士屡次到我们领地上挑衅，一日便可得知的消息，却足足压了有两月之余，那么这其中的周期，到底是谁在作怪，那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舟行急促的咳嗽两声之后，拢了拢身上的皮裘，“将军好好想想，在下的身子骨实在经不起风寒，先行告退了。”于是也不理会尘随紧盯着他的目光，反身上了马车。
“他的身子骨何时变得如此羸弱，竟是面色苍白如雪，不对，我为何要关心这些，真是见了鬼了，但是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难道……”尘随紧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车上的铃铛声越来越远，半晌，尘随翻车上马，向着军营的方向疾驰。
“主子，您为何要告诉将军那些事，那些人现在还不敢起来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如果将军犯了错，那么皇帝注重文臣，轻视武将，对您不是更加有利？”续昼终是忍不住好奇，询问到。
闭目养神的舟行睁开眼“从局势上来说的确对我有利，可是你应该知道，天地之下，最重要的不是朝廷权臣，那些勾心斗角只不过是徒增笑料，而黎民百姓，却是国之根基，倘若我隐瞒这个消息，尘随亦会在几个月之后知道，但那时西夷小人就会有更多的防备，百姓的苦难会更加深重，我又何不卖他一个人情，既护全了我梁夏百姓，又打好了我们之间的基础，何乐而不为。”
续昼不再出声，眼中却更多了几分敬佩。
三日后，尘随去丞相府前登门拜访。
“主子，您猜的果然没错，尘随正在前厅等您呢。”续昼摇头惊叹。
“让他进里屋来吧”
“嗯，好的……嗯？！进里屋？！进进进进进谁的里屋？”续昼大惊失色。
舟行眼睛轻扫，续昼忙点头哈腰的答应。“将军，丞相请您去里屋议事。”
尘随挑眉，却仍是跟上了续昼的步伐。“你家主子身体一直都不好吗？”尘随奇怪的问“他经常操劳国事，每天睡觉也睡不安稳，总陷入梦魇，导致身子一天比一天的弱。嗯，到了，我家主子就在里面”续昼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下。
“舟相……”
“不必生疏，叫我舟行便可。”舟行跪坐于地，指尖挑起水壶，为面前人倒上一杯茶水，“请。”
“啧，舟行，这茶不会下毒了吧？”尘随戳了戳眼前的茶杯，茶叶在里面翻滚，热气飘荡在两人之间。
舟行状似无语，撇了尘随一眼，只是淡淡的一声“你随意。”
“你好生无趣，我喝便是了，今日有个疑问，你是如何知道那些消息的。”尘随大咧咧的撇开腿，吹了吹茶，一口气便喝了一半。
“遭了。我如何解释，难不成说我上一次吃了亏以后才知道的吗……”舟行心中暗道不好，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我算出来的。”
“咳咳咳咳咳咳，你算出来？你算出来的？！真的假的？”尘随怀疑的目光落在舟行的身上，眯了眯眼，却再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反倒让舟行松了一口气，这小子的眼光倒是毒的很，第六感也准，看这模样，大抵是已经把奸细抓住了。不知这傻小子处死没有，这奸细可不能死，不然如何让他传递假情报。
“舟行，你还会做香囊？”在舟行发呆思索的时候，尘随已经摆弄起了桌上的香囊。
“放下，别动香囊，这是我买的。”舟行反驳，耳朵尖要红的滴血。
“买的香囊上还有针？没想到我们大名鼎鼎的丞相，竟然还会绣香囊？”尘随三言两语便插破了他的谎言，“封口费，我也要一个！”
“你为何不找那些姑娘绣？”
“身边哪来的姑娘，打仗的人，身边都是老爷们，那就这样说定了哈，下次来你府上取这小物件！”尘随说的时候，早已跑远。
这月撒向窗幔，又是一地琉璃，舟行却在这夜色中，终于寻到了一个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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